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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恕朕直言
    端坐龙椅,一身龙袍,长须美髯,任何人见了,也得道一声:啧,标准的老帅哥。

    遗憾的是,他双眼神光尽敛,举止漂浮,面上气色泛青,偶尔闪过一丝疯癫之色,白白浪费了他这一身好皮囊。

    此人正是当今汉室的圣上,宋光宗,赵惇。

    只见他这会儿,虽然依旧止不住惊惶之意,但也算勉强保持了一国之君的派头。看着李尚卿,略带讨好式地道:

    “不知朝阳仙师尊驾莅临,本皇有失远迎,还望仙师勿要动怒。这小太监不懂事,待会儿本皇自会严惩,给仙师一个交代,你看……”

    “嘿,你这老儿,倒是推得干净。照你这么说,叫我‘贼子’,全是这小太监自作主张了?”

    李尚卿也不客气,自己找了把椅子,脚尖儿一蹬,踢到光宗对面,就那么大刺刺坐了下去。

    光宗面色微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怒意,旋即温和地笑道:“仙人宽宏大量,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这下·贱东西一次吧。”

    “哦?原来皇帝陛下也这么仁慈嘛。可这不行啊,”

    李尚卿眉角一歪,怪笑道:“这狗东西竟敢把圣上亲封的‘国师’叫作贼子,可见其胆大妄为,眼中毫无皇帝陛下。听说如今朝中奸佞当道。

    想来,这狗东西必是那些弄臣的棋子,心中早有谋反之心。我看,还是替陛下除了他为好。”

    说罢,李尚卿左掌微抬,一股雄浑内劲呼啸而出,引动气旋,御书房顿起风声。

    光宗眼中露出惊骇之色,当即起身,道:

    “仙师何必与这等奴才计较,这小太监实乃朕之心腹,只因平日里见识甚少,不识仙师神通,担心朕册封‘国师’的做法有失偏颇罢了,还望仙师高抬贵手。”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不放低身段儿,又不盛气凌人,李尚卿也不得不佩服了。

    “也罢,圣上乃真命天子,金口一开,天下谁敢不从,就饶他一命算了。不过,留下这等有眼无珠之人,草民实在担心,圣上该如何看清这天下大势呢?”

    “仙师此话……从何说起。”光宗脸色再变。帝王者,最忌讳的便是旁人与他说什么天下大势。

    他,自然也不例外。

    李尚卿嘻嘻一笑,道:

    “陛下真是好气量,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沉得住气。你可知,整个天下如今都在骂你昏君,朝堂之上更是奸佞当道,你,已是大祸临头了。”

    一句‘大祸临头’,直如暮鼓晨钟,狠狠砸进光宗心中,惊得他脸色铁青。

    袖袍一挥,光宗竟是大着胆子质问道:“仙师,你可知,你这番话乃是皇家大忌,更是朕的大忌,望仙师慎言,莫要自误。”

    光宗此时可谓怒极,若非眼下情况不许,他早已下令砍杀这狂徒了。天子之势,一介野民安敢放肆。

    见他怒目圆瞪,李尚卿也不介意,继续道:“哈哈,陛下肉体凡胎,又无能之至,更长期囿于皇宫,自然不知,如今这天下的气运,已然从您身上剥离了……”

    “放肆,大胆,狂妄。李朝阳,你……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来人……来……”光宗再也忍不住顾全双方的面子,大吼起来。

    十个皇帝中,至少有九个皇帝,当他的天威遭受藐视时,敢于突破一切恐惧,弑神杀神,弑佛杀佛。

    而光宗,正是这九个之一。是以,李尚卿一再的挑衅,让他彻底暴露。

    只可惜,他的暴怒,并没有什么卵·用。任他吹胡子瞪眼,李尚卿只是微微一挥手,便像拍蚊子一样,将他扫回了椅子上。

    “别急嘛,陛下,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呢。”

    “你……你……我如此看重你,不顾大臣反对,封你作国师,你竟如此以下犯上。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仙人再世了。荒谬,李朝阳,你太放肆了。”

    “呵呵,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有点儿过分了呢。”李尚卿嘻嘻一笑,道:

    “不过,比起陛下那位皇后,还有您那些儿子,我这点儿东西怕是上不了台面吧。毕竟,人家可是冲着您屁·股下那张椅子去的呢。”

    “放肆,放肆,放肆,你这贼子,朕……朕杀了你。”光宗忽然满脸癫狂,猛地扑向李尚卿。

    看那架势,竟是要跟李尚卿来一次肉·搏。

    这下李尚卿看傻眼了,心中一个劲儿嘀咕。据说,这宋光宗有疯病,曾自称“疯王”,眼下这情形,保不齐,应该是犯病了。

    俗称,气疯了。

    想到这里,李尚卿顿时无语,瞬间觉得,自己用这种方式开启与他的谈话,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眼看宋光宗就要冲到他跟前,无奈朝头顶望了望,下一刻,他的右掌直接按在宋光宗心口,一股绵劲爆发,将宋光宗生生打得倒飞而回,滚落在龙椅上。

    但很快,他又一骨碌爬起来,却是双目清明,没了先前的疯癫之色。

    “这是……”

    宋光宗一脸懵·逼,在自己身上乱·摸起来。他只感到体内一股柔和的,像气一样的东西四处游走,但凡那股热气过处,无不通泰舒畅。

    在这玄妙的气息帮助下,他竟是从疯症中恢复过来,头脑清醒,不再浑浑噩噩。

    “这是……是你使的手段?”光宗蓦然一惊,看向李尚卿。

    李尚卿摊摊手,道:“不然了。”

    “你……”

    “嘿,别你你你了,坐下吧,我们换种方式说话吧。怕了你了,要不是之前发生了意外,老子何必跟你这么墨迹。”李尚卿不耐烦地挥挥手,气得光宗又是一阵变脸。

    “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果是因为之前那句‘贼子’,朕立刻斩了这奴才的脑袋便是。”

    “嘿,他的狗命值几个钱,要来何用。

    况且,你能斩尽蛰伏城中的十万大军吗。咱也别兜弯子了,时间宝贵。我这次应邀而来,非是为了劳什子‘国师’,只是想问问你:你,还想不想当皇帝?”李尚卿翘起二郎腿,嬉笑道。

    光宗闻言,先是欲怒,继而强压怒火,低声嗤笑道:

    “你有何德何能,敢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你以为武功绝伦就是一切吗?”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就是了。”

    李尚卿依旧在笑,但随着他的笑,身上的道袍却是慢慢鼓荡起来,磅礴浩瀚的内劲似万丈波涛,浩荡而出,逐渐挤·压整个御书房,所有书册、帘账,统统猎猎作响。

    如此威势,即便光宗不会武功,也是心下骇然,只感眼前之人,当真不似凡人。

    他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答‘想’,未免弱了他天子的威势。堂堂当朝圣上,想不想当皇帝,需要向一介草民汇报吗?仙人?说说罢了,他可不是那些愚民。敢问世上,何来仙?

    答‘不想’?开玩笑。

    想来想去,光宗终究还是不愿被李尚卿牵着鼻子走,冷笑着反问道:“朕受命于天,乃天下真龙,当不当皇帝,乃是天定,需要尔等凡夫去想吗?”

    “可笑,你不过是一介昏君,却自命真龙,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起步耻笑。”李尚卿乐了。

    “放肆!”光宗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道:“谁敢说我是昏君?朕自即位以来,兢兢业业,一心为了我汉室江山,你等刁民,安敢如此欺我。”

    “哈哈,兢兢业业?你可真敢说,罢免诸多主战大臣,对收复北地一事毫不上心,又放任朝政,听信奸佞,任由皇后牝鸡司晨,祸乱朝纲,还敢说自己兢兢业业?”

    李尚卿笑了。他记得,历史上,辛弃疾就是被这位老哥彻底罢免的吧。

    哪知,光宗一听,更是激动,道:“就凭这个,你就敢说我是昏君?”

    “难道不是么?”李尚卿双眼微眯,笑问道。

    光宗突然嘿嘿一笑,也不愤怒了,整了整自己的龙袍,重新坐好之后,才直视李尚卿,道:

    “恕朕直言,你等武林莽夫,连区区武林之事都管不好,也敢口出狂言,妄论朕的功绩?

    可笑,可笑,你说朕罢免主战大臣,对收复北地毫不上心?愚昧,更是污蔑。你可知,朕此举,乃是顺应天意,更是顺应万民之意?为何你等又反过来说朕的不是?”

    说着,光宗又开始愤慨起来。李尚卿见状,饶有兴致地道:“嘿,听你的口气,倒不是你不想,而是天下不准咯?”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