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四十四章 醉闹御宴
    华灯初上,漫天烟花绚烂,河边花灯顺流而下,万家灯火驱散黑夜寒冷,整座北冥城亮的如同白昼,却比白天多了些许情调,君窈掀开帘子透过小窗朝外面张望,轻叹一声又把帘子放下,愁眉不展地坐稳,低着头盯着脚尖在地毯上画圈。

    上官奕昕捂着伤口小心地朝她移去,抬手温柔地顺着她的青丝,缓慢地把她揽在怀里,君窈顺势枕在他的腿上,闷闷不乐道:“我还能出宫吗?”

    上官奕昕的手顿了顿,低头道:“上元佳节,阖家团圆,我派人请岳父来宫中齐聚。”

    君窈在心里盘算着,上元佳节不就是半个月之后吗?她猛地起身,殷切地看向上官奕昕:“为何不明日就请老爹到宫中来?无非是多备一间寝殿而已,红鸾殿有很多空殿的。”她的目光温润灼灼,定定地盯着上官奕昕,激动地伸手拉着他的手轻轻摇着。

    君窈一时高兴忘了上官奕昕身上有伤,伤口被扯动,疼的上官奕昕眉头微蹙,却未出言提醒她,他抬眼迎着君窈殷切的目光,深邃的桃花眼凝视着她,斟酌着该如何同君窈讲君臣有别,犹豫道:“君窈,朕答应你每年的上元节都会让岳父来宫中与你团聚,每年的春狩、秋狩也会带你前往······”

    君窈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她低头失落道:“为何老爹不能自由出入宫门?”她也许并不需要一个答案,自言自语道:“现在的京城首富只是个虚名,老爹几乎把所有的家当都给我当嫁妆了,他进宫不偷不抢,什么也不稀罕,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国库除了叫国库以外,里面的东西全是王家的,他只是想时常看到我,听我每天喊他一声老爹。”

    上官奕昕把君窈的手拢到掌心里,不轻不重地握着:“明日是新年,南召进贡了两匹萤绸缎子,听说比上次的翡翠软玉缎更加稀奇,回去你挑一匹做新衣。”掌心突然一空,君窈把手从上官奕昕的手掌中抽出:“我回红鸾殿换套宫装,若是被太后看到我这身装扮又要说我有失体面。”

    上官奕昕嘴角翕合还未言语,君窈已掀帘未等马车停稳便跃了下去,他掀开帘子回头看了君窈一眼,嘱咐道:“我在养心殿等你。”

    君窈盯着脚尖不理他,任凭马车越来越远,最终完全消失在黑夜里。欢雀走上前来,好奇道:“小姐,你怎么不陪着皇上?”

    君窈气道:“我又不是青楼里的姑娘,他又不是付钱的嫖客,我为何要陪着他?!”气急败坏地朝红鸾殿疾步而去,欢雀愣怔地小跑追了上去,却跟丢了!

    那晚君窈与上官奕昕怄气,没有同他一起去慈宁宫铜雀台赴宴,君窈一袭拽地繁花滚金边长裙,袖口绣着金菊暗纹,外面披着红色轻纱薄裙,脚上的鞋履却未来得及换,依旧是出宫时的俏皮红马靴,没办法她只能抬袖躬身朝前行礼,遮住脚上的靴子。

    太后难得没责备她,面无表情道:“入座吧。”君窈琢磨着或许是睿王叛乱时她曾舍命救驾所以功过相抵,所以这次太后才没有罚她抄经书,她绝对不会以为是自己之前舍命护驾的举动感动了她,像她那么表面慈善暗底阴狠毒辣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感动。她抬眼往上瞥了一眼,上官奕昕坐在太后的右手边,正好她不愿与他坐在一起,于是她很知趣地坐在太后的左下位置,抬眼却依旧可以看到上官奕昕朝她这边看来,她装作未看见,端起酒盏挡住视线喝着。

    喝到酒醉时君窈便提前离席了,她这人喝醉了就颠三倒四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与其失态时被太后责罚抄书,还不如出来醒醒酒,晃悠着情不自禁来到了梅园,朱门斑驳青苔生,她打了个酒嗝推开门,红梅在月光下翩跹,经桶在夜风中转动,那绚烂的红梅下却少了些什么,她皱眉回忆,原来是少了弯腰扫梅的淑太妃,眼前渐渐模糊又忽然看到那树下有人,火苗蹿动,灰烬飘然,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味道,君窈晃晃悠悠地走到那人背后,抬手接住飞扬的纸屑,定眼一瞧,是祭奠亡灵的纸钱。

    君窈蹲下拿了些纸钱也开始焚烧,祭奠谁呢?想到去世多年却无任何思念的娘亲,那就祭奠娘亲吧,君窈木讷地盯着烧纸燃起,却没任何的难过,眼泪自然也是没的,她天生不知生离死别为何物,不曾悲伤难过,哦,关键是也没人敢让她难过,一把青幽剑在手,谁敢欺负她呢!

    苏嬷嬷慌乱地转过身来,下意识地弄灭火种,宫中怕走水是不让祭奠的,亡魂那么多恐怕也祭奠不完。待看清是君窈时才稍微安心,屈膝行礼道:“安妃娘娘吉祥。”

    君窈坐到地上,重新把火苗聚起来,木讷道:“你是在祭奠淑太妃吗?”苏嬷嬷小心地回道:“是,明日是头七,恰逢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宫中到处喜气洋洋,太妃喜欢清静,我便今日来祭奠她。”

    又是一张纸钱投入火中,刹那间成了灰烬,君窈说道:“我不记得我娘亲长什么样子,听师傅说我三岁时她便去世了,我从来不知道有娘亲是什么样的滋味,第一次见淑太妃我便想唤她娘亲来着,却害怕她会生气,如今想唤她一声娘亲,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苏嬷嬷犹豫着抬手去抚摸君窈的青丝,欣慰地笑着,哽咽道:“若是太妃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她一直想要个女儿来着,却······”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却在生了睿王殿下之后再也没侍寝过。

    君窈没注意到苏嬷嬷的表情变化,抱着双膝问道:“嬷嬷,你跟我回红鸾殿吧。”

    苏嬷嬷笑着婉拒:“淑太妃喜欢清静,胆子却是极小的,最怕黑夜,我要在这里陪着她。”三年前,先皇把淑太妃幽禁在梅园,梅园如同冷宫囚禁她,先皇也曾嘱咐我终生陪伴她。苏嬷嬷终是未对任何人提起此事,抱着有朝一日终会相见的念想,努力地过下去不是也很好吗?

    君窈已醉的不清醒,颠三倒四地说道:“嬷嬷,我那日看见了,我看见······我看见你和睿王在梅园前,在梅园前我看见你给睿王一条手绢······”君窈傻笑,苏嬷嬷却冷汗直冒,君窈突然笑道:“帕子里裹着梅花糕,对不对?”她闭上眼睛嗅着:“淡淡的梅花香中萦绕着合欢香,梅花糕中还掺了合欢。”她突然睁开眼睛,却是一脸的肯定:“我在醉花楼吃过。”

    上官奕昕派小李子来寻君窈,去了很久都不见两人回来,便亲自出来寻她,君窈不肯跟他离开,争执中上官奕昕扛着她离开,哄劝道:“君窈!你此时若再不回去,母后该怪罪了。”

    君窈已醉了,大胆道:“杀头还是幽禁啊?我不怕,不怕。”

    这种情况上官奕昕也不放心带她去慈宁宫,便把她安置在宫门前,由小李子看着,他进去向太后跪安,偏偏君窈又跟了进来,胡闹了起来,上官奕昕怕太后责罚她,便去阻止她,却被她猛地推开,不慎撕开了伤口,黄袍溢出大片的血迹,太后勃然大怒,把君窈打入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