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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思君不见
    淑太妃闭目跪坐在蒲垫上,虔诚地敲着木鱼,手持佛珠诵读经书,三千白发如瀑倾泻而下,却是隔绝一世繁华。

    厚实、幽远的木鱼敲击声从经房飘出,梅花翩跹,经桶在风中转动,阳光穿过梅花枝桠在经房的地板上跳跃,淑太妃玉骨冰心,面生佛像,风吹过,扬起她茶色广袖长衫,宛若谪仙,竟像是要随风而去。

    苏嬷嬷心中不安,走过去把窗子关上,盯着眼前的虚空却是久久出神。

    “人送走了?”淑太妃听到声响起身,低浅道,说着又取了绢帕掩嘴,咳嗽声闷闷地从绢帕中溢出。

    “嗯,娘娘身子骨弱,还是少吹些风吧。”苏嬷嬷为淑太妃抚背,许久淑太妃的脸色才好转,笑容苍白,轻语沙哑:“好。”

    “您的咳疾越发严重,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只是瞧病而已,不会惊扰到太后的。”苏嬷嬷知道,自从她搬来这梅园,终日与梅相伴,不问世事,不惊宫人,处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只希望太后不要迁怒于睿王。

    “不打紧的,许是受了风寒,过些时日便会好的。”淑太妃温婉如水,看似柔弱却也是个倔脾气。

    苏嬷嬷不再坚持,取了件红梅纹饰衮貂绒的白披风来,披风轻盈柔软,却甚是暖和。淑太妃轻柔地摸着那如雪的貂毛,笑着追忆:“那白貂还是先皇当年秋猎时狩的,先皇甚爱骑射······”

    淑太妃神色恍惚,仿若看到先帝策马而来,梅花翩跹,他穿过纷落的梅花,明黄的袍子在风中翻飞,笑着朝她伸出手······

    她恍惚地笑着,缓缓地抬起手,先帝的身影却越来越浅淡,她触到的只有风而已。

    冷宫的囚禁,此生不复相见的决绝,她以为即便是入了这冷宫也会有出去的一天,总会有再见面那一日,却不曾想那日一别竟是永别,梅园深锁,帝王不闻旧人哭,旧人不知帝王猝。

    自从先帝去世后,她便不曾再提起他先帝,如此反常让苏嬷嬷担忧:“那沉香镂空如意是先帝亲手所雕,最是相思之物,娘娘留着也有个念想,为何送了安妃娘娘?”

    日日思君不见君,睹物思人最断肠。淑太妃苦笑:“人已去相思有何用?梅园简陋无贵重之物,只有那沉香如意还算拿得出手,送与她做见面礼吧,终归还是皇家的东西,也算是物归原主。”

    “新帝都开始纳妃了,时间过的真快······”三千白发飞舞,那双清泉般的眸子渐渐变的迷蒙,淑太妃抬头看了看窗外纷落的梅花,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不见君。

    君窈托着下巴盯着那沉香镂空如意,如意雕刻的精细,纹路薄如蝉翼,她将它置于窗前几案上,变幻莫测的沉香缕缕袭来,闻之则神清气爽。

    上官奕昕已好几日没来红鸾殿,不来也好,君窈暗想。一则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二则她可以早日抄完经书,便可恢复自由之身,虽还身在深宫,不过不用禁足红鸾殿也是好的。

    这些经书可真多啊,抄的她手腕都快断了,每夜都是抄着抄着便睡着了,一不留神打翻了茶盏,急的她跳脚却只能郁闷地重新抄写。

    君窈抄经书抄的手腕僵硬,顺势就着欢雀递过来的茶盏啜了口茶,揉着手腕道:“欢雀,抄经书的乐趣你是永远不会懂的,一则可以练字,二则可以防止老年痴呆。”

    欢雀后退,笑道:“此等乐趣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君窈撸起袖子,努力笑的温柔,结果用力过度,显的更加诡异:“要不你试试?”

    欢雀继续退,转身就要逃:“还是不用了!”

    红绸似灵蛇飞舞,欢雀还未跑出殿门便被那君窈束腰的绶带缠住腰,还未来得及挣扎,忽觉身子一轻,房梁晃动,她竟凌空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到君窈脚前。欢雀委屈哭嚎:“我就知道是这样!”

    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眼泪,为难道:“小姐,我和那些蝌蚪不熟。”

    君窈面带笑容,眼含威胁:“多抄几遍就熟了。”

    欢雀委屈地抓起笔,笨拙地比葫芦画瓢,曲曲弯弯写了几个字,抬眼看向君窈,君窈晃了晃钱袋子,眨眼道:“写的好有赏哦。”

    欢雀低头,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