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墨被排斥在外，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云姝的呼吸声有点急促。

    “为什么给我错的卡？我这张卡也是开这间房的？”稍微平静后，她问。

    顾行则抓着她的手，让她把手里那张卡举起来。

    “你心太急，没看清楚房卡号吗？”

    房卡的右下角写着“003”，不是她之前待的一号房。

    “…那一号房的卡呢？”

    “在桌上的入住礼品里混着。怎么，也没注意到？”

    她深吸口气，对上他的视线：“你在试探我？”

    他没回答，只是那样看着她。

    云姝又问：“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去找周京墨？那你不怕我的卡打不开房间，会被他拉走吗？”

    “你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她缓了口气，手指轻轻攀上他的手臂，眼睛看着他，“那我也跟你解释一下。我只是去找宁斯云套点话，回来没注意碰上的周京墨。”

    碰上确实不是刻意的，但和周京墨说下去是刻意的，让周京墨抓住也是刻意的。

    顾行则多少清楚她的本性。

    客观上能区分她的谎言和真话，但主观总要来混淆视线。

    他看着那双眼睛，压制后的平静让声音变沉：“他抓了你三次手。”

    姿势亲密，连争吵都像情侣闹别扭。

    他在拐弯处看着时，倒数着时间等着被发现，结果数到五十了也没等来她分出点注意力。

    搞得他还真像个偷窃者，明明人是他的了，他却还是只能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窥窃他们。

    云姝看了眼自己的手，把他的手掌拉开抓住自己手腕：“这下是你在拉着了。”

    哄得太明显，顾行则闭了闭眼，转开视线去看旁边，然后又忽然捏住她下颚，克制不住地低头吻下去。

    他说不出自己的嫉妒和疑神疑鬼，压抑的情绪像汹涌的海，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云姝被吻得突然，惊呼都被含进唇间。

    和他接吻时，她习惯了稍微踮脚加仰头，但现在穿着的高跟鞋很难维持踮脚的姿势，她踉跄一下，接着被顾行则搂着倒在床上。

    身后的被子和身前的男人包裹住了她，最近已经缓解胀痛的某个地方被盖上掌心的温度。

    大概是晕船感更严重了点，她还没喝酒，却有种酒后的醺然。

    “铃铃铃——”

    顾行则的手机突然响起，不大的铃声在这氛围里显得很尖锐，瞬间让两个人清醒过来。

    他们喘着气分开，顾行则深邃的眉眼里有很明显的情动。

    云姝恍惚看着他，看他把被子卷起来，遮挡住她身上的风光。

    电话被挂断，他却还是站起来，喑哑的嗓音低低道：“有人找我，我下去一趟。”

    “…又是半小时？”

    “应付完就上来带你回家。”

    他像急于从这种危险的氛围里出去清醒清醒，拿上手机和房卡就往门口走。

    但手刚搭在门把手上，他又回头，眸色沉沉道：“房卡没留，要是再跑出去找人，就真的进不来了。”

    她裹着被子翻个身，就那么躺着看他，没应声。

    他开门出去，很快又“嘭”一声关上，外面的夜色和遥远处的城市灯光只一晃而过。

    云姝仍然维持着那个侧躺的姿势。

    手在被子下把裙子拉好，她看着门的方向，在这游轮的轻微晃动下，某些思考从大脑晕眩的夹缝里慢吞吞冒出来。

    撇开周京墨的三言两语，再撇开顾行则的情绪，她抓住一条有关自己的，重要的信息。

    她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奇怪。

    几分钟前，还因为陡然看见顾行则而惊出一身冷汗，面对他不对劲的情绪而心跳加速。

    几分钟后，她就能在大脑和身体紧绷的状态下滋生出兴奋来，沉浸在他有些过分的亲密中。

    不刺激不喜欢，是这样吗？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但一切遵循“只要自己舒服就好”的原则，也并不怎么困扰，不困扰就没必要想太清楚。

    云姝翻了个身，拥着被子坐起来，木木地发了会儿呆。

    顾行则不让她再出门，像防着她出去偷人一样，还特意告诉她出去了就回不来。

    同等替换一下，不就等于说“我设置了机关，你偷人最好别被我发现”？

    偷人可以，被发现不可以？

    她晃晃头，把这个危险想法甩出去，站起来去开门。

    人大概都有逆反心理，明摆着告诉她不能打开的门，她就是要打开。

    大不了不回来，直接去找他好了。

    外面船舷上没有人，不过能听到厅内，还有一二楼的热闹声音。

    游轮离开了之前的岸口，正在缓慢航行，灯光映在稍有波浪的海面上，像碎金，波光粼粼的。

    云姝走进旁边的宴会厅，里面门一打开就热浪扑面，穿着单薄的人也能自在来去，甚至还有人往冰桶里插酒瓶，季节的冷在暖气吹拂下很难察觉到。

    里面有人注意到了她。

    聚在牌桌旁边的一个男人捣了捣旁边的朋友。

    “哎，那谁啊？有点儿正啊。”

    “很好看是不是？”

    “是挺好看，下面二楼找来的那些明星就没这个纯。”

    “好看就对了，不然也不会被顾家那位太子爷看上。”

    “……顾行则的女人？你他妈能不能提前说？老子差点就要上去展现魅力了。”

    “现在这儿，这层楼，你最好只动你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别乱撩。”

    “这实在很违背人性，认识的还有什么可撩的。哎，走过来了，像只精灵一样，长得真干净。”

    “幸亏顾行则在里边儿，不然你现在就该下海喂鱼了傻b。”

    云姝能察觉到别人的视线，被一群不认识的人盯着看确实有点不太适应，那些人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新来的兔子进了黄鼠狼窝一样。

    她走到一个服务员姐姐面前，很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知道顾行则在哪里吗？”

    能上三楼当服务员的人多少有点本事，从直白简单的问题里回过神，就给她指路：

    “德扑厅进去，穿过室内游泳池，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顾总应该还在那里。”

    室内游泳池？

    “顾行则在什么厅”的问题被抛到脑后，她跟着指引，在一群人的目光中穿过，进了一扇隔断门。

    里面真的有游泳池，很大，两边有透明玻璃隔着，还有卡座，池子里泡着一群嬉笑打闹的男女，还有个男人敞着衣服。

    她皱着脸立马收回视线。

    要长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