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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记忆错乱
    “什么是不是的,就你那点儿心思,我是你亲姐。”

    皇后眯着眼,一脸见怪不怪。

    陈秋水挑眉:“那你刚刚说我心悦凌雨桐那些话……合着都是为了诈我!?”

    皇后也抬起眉。

    两人本就是亲姐弟,眉眼骨相都很相似。这么一挑起眉毛来,更是连弧度都像得很,桂嬷嬷站在一旁,看姐弟两人就如同娘娘未出阁时一样斗嘴,嘴角不禁抿出个慈祥的微笑。

    “这不是没诈出来吗?小子嘴挺紧。”

    “……”

    自家姐姐现在俨然一个一言难尽的状态,哪里还有一点一国之母的架势。

    在和盘托出,还是再藏一会儿的想法里来回跳了一下,陈秋水决定……

    “姐,人家姑娘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呢。”

    “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我想慢慢来,我怕吓着她。”

    提到“她”时,他的语气格外温柔,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皇后忍不住嘴角上扬。

    “行啊,算你过关。”

    一看自家弟弟这模样,就知道是上了心了,不然,也不会还没得到姑娘的准信儿,他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不过,任意门和暗夜他们的接触,你可得多盯着点儿。”

    “雨桐现在出了那样的事,我不想他们人都去了南疆,还要受到这边势力的烦扰。”

    “我明白。”

    陈秋水点头,神情严肃了些。

    外头阴雨连天,他撑着伞,越过一层层雨幕,回到三十三号客栈。

    门的声音一响,松月和来澈都看了来。

    松月的眼睛隐晦地一亮,然后就轻咳了一声,表情自然。

    “陈公子。”

    自她醒来,可以自行照顾自己的起居之后,陈秋水就给她单独开了一间屋子,就在三十三号的隔壁。

    但她平常还是习惯待在三十三号,原因之一是待在这里,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来看他们的……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来澈需要人时常看一眼,确认状态。

    绝对不是……全为了他。

    “可用了饭?今日我姐姐唤我进宫,便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这边。”

    他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松月。

    他在解释。

    松月方才还纠结的心情一下子就圆满了,她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应了声。

    “陈公子不用解释的,您是朝廷官员,事忙些,我们都理解的。”

    “事实上,能蒙您照顾,我们就足够感恩了。”

    陈秋水弯唇。

    “看来,松月姑娘又忘记了我说的一句话。”

    “什么?”

    松月一怔,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

    陈秋水眼里的柔色深了些。

    “我说过,对我,在私下里不用叫敬称的。”

    “怎么还是忘了呢?”

    他眼里的柔色暖得几乎溢出来,松月脸一红,忙道:“好好,我下次一定不会忘记。”

    陈秋水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空气中似乎都升起了暧昧的呼吸因子,暖暖的,特别甜。

    来澈:“……”

    他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来得及吗?

    看着两人明明离得并不算近,但那股子氛围……却是谁也插足不了,更不要说融入。

    来澈默了。

    他停顿了好半晌,才不得不重重咳嗽了声,想吸引一下那两个人的注意。

    “那个……”

    两人同时看向他。

    来澈抿唇,心中囧得要命。

    “我就是想问一下,陈大人,您有没有公子和小姐的信息?”

    自从祁宴要因为圣上而避嫌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公子的消息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一提凌雨桐,松月也精神了起来。

    “对,小姐那边,我还要东西要给她呢,她现在怎么样,还在北疆吗?”

    对上两双求知又担心的眼睛,陈秋水沉默。

    他知道事实说出口他们会更担心,但……若在知道前因后果的担心,和一无所知的担心中选择一个,他觉得,还是前者更好些。

    “什么!南疆?”

    松月和来澈都瞪大了眼。

    “姑娘怎会中了蛊毒呢……蛊术这东西多邪门啊,医者不能自医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

    “别说丧气话。”

    来澈及时止住焦急得要命的松月话头,他的话音虽也有担心,却更多是相信和笃定。

    “姑娘和公子在一起,他们那边的情况我们待在京城,鞭长莫及,不如就看好当下,先将你我身上的蛊毒压制住,也好……不为姑娘添乱子。”

    “你说呢?”

    “公子那么有本事,他一定能护住姑娘,让她免于蛊毒折磨之苦的。”

    松月胡乱点了点头。

    “是,你说的对,我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我还记得姑娘给我的吩咐,我还可以去找韵小姐,她一定能联络上姑娘,如果有什么咱们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要……”

    说着话,她忽然有些头晕。

    陈秋水见松月整个人都想往前栽,瞳孔顿时一缩。

    不顾那许多,就率先扶住了她。

    被药香味扑了一鼻子,陈秋水感受到她手臂软软的,没有一分力气,快速道:“来澈,快来帮忙,把阮医师留下的药箱子拿来!”

    “哦,好!”

    来澈立即行动起来。

    ……

    凌雨桐一觉睡醒,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昨天……昨天发生什么了来着?

    她想了好半天,盯着床帐子也盯了好半天,才喃喃道:“完了,我不会是把脑子给睡傻了吧?”

    她皱着眉头,下了床榻,看向四周景色时,眼里特别陌生。

    她不是和师父来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苦练刀剑吗?

    怎么一睁开眼,就是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

    师父呢?

    去哪了……

    打开门她就愣住了,祁宴!?

    他不是……

    祁宴似乎没发现她的瞳孔震动和震惊,他一眼看见她没穿鞋子的脚,眉头立即担忧得皱了起来。

    “凉吗?”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身体一轻。

    凌雨桐:!?

    她瞪大了眼:“你……”

    一时好像语塞了般,她全身僵硬着,被对方抱到了床榻边坐下。

    满肚子的疑问不知道从哪个先开始问。

    她愣愣地看着祁宴对她笑,朝她凑近……

    鼻子被刮了一下。

    “怎么了?今天看起来呆呆的。”

    对方语气里的温柔和宠溺,她不用看他的眼神,都能轻轻松松地品出来。

    可是,不对啊!

    祁宴对她怎么可能是这个态度?

    他不对自己恨之入骨就不错了啊,又怎会用这种……好像是含情的温柔目光看着她……

    她沉默的时间太久,貌似神情也被他发现了不对。

    他的声音变得轻轻的,仿佛是怕吓到她。

    “雨桐,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是又做噩梦了吗?”

    “不怕,我在这儿呢。”

    他抬起手来,极轻的,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进怀里。

    凌雨桐全身上下都绷紧了。

    这不对啊!!!

    可是,望着近在咫尺的手臂,她的身体却下意识地不想避开。但是,明明她已经被师父训练的,只要陌生气息靠近,她的身体就会自动竖起防御啊?

    又怎会如现在这般,一点都不警惕……

    忽然,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凌雨桐抬眼一瞥,瞬间眼睛就亮了。

    “师父!”

    原来刚刚祁宴见她没穿鞋,只顾得她了,就没有把门关严实,阮傅看了,自然就认为他们已经开始商量事情。

    可是,一抬手敲门阮傅就后悔了,倒是没想到,雨桐看见他,语气反倒很雀跃,似乎要……忙拉着他进来似的。

    什么情况?

    他一头雾水地走了进来。

    祁宴自然不可能当着人的面,再去继续这个本意是安慰的拥抱。

    可当他一退开,就见凌雨桐像是飞跃的小鸟一样,直奔阮傅。

    而且看起来,她对阮傅,比对自己还要依赖。

    他抿了抿唇,弯腰拿起一物后,站起身。

    “师父,他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语气尽是依赖和疑惑,让正走向她的祁宴一僵。

    这话……

    阮傅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

    他低头对上凌雨桐的眼。

    方才未曾在意的称呼,被他在此时此刻着重想起。

    为什么凌雨桐会喊他师父?他记得,自己并未收她为徒。

    而且她对祁宴……怎么好像很陌生的样子。

    凌雨桐也是一怔。

    她有些迷茫地眨眨眼,心头忽然泛起特别的不安来。

    “师父,您别逗我了,一定是您又为我计划了什么新的训练方式对不对?”

    她回身指着祁宴。

    “还有他,祁宴也不是真的祁宴,对不对?”

    “他一定戴了人皮面具吧?是师父最近悄悄研究出来的新东西吗?”

    “不然,真正的祁宴对我……怎会是这般态度?他该……”恨死我了才对。

    她说完,两个人都默了。

    凌雨桐越发慌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再说几句,可一扭头,就对上了祁宴深邃的眼。

    心中一紧,可下一瞬,她却惊得再次瞪大眼睛。

    “抬脚,地上很凉。”

    祁宴正蹲在她面前,一手轻松握住她的脚腕,在为她……穿鞋子。

    可,祁宴为她穿鞋!?

    他真的不是要将她大卸八块吗?

    毕竟,虽然不全是她的错,可到底是因为她,祁家才落得那般下场,祁宴也因为她,再没了兄弟姐妹,而祖母和祁夫人年迈,经此打击,也不知如今头发都白了多少……

    她这般想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哽咽着,低低道:“师父,你这人皮面具也太逼真了些,连我都骗过去了。”

    “是新的考验吗?”

    “考验我……如何在面对真的祁宴时,不要情绪崩溃,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鞋子穿上了。

    凌雨桐的眼泪也刚好砸在祁宴手背。

    滚烫的眼泪,一直烫到了他心上。

    祁宴抬眸看她,轻轻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是真正的祁宴呢?”

    凌雨桐回:“真正的祁宴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对我如此温柔,他该是恨死我了,恨不得杀了我而后快……”

    祁宴瞳孔一缩。

    凌雨桐眼前已经被泪水幕后,没有看清祁宴和阮傅的对视。

    “为什么?”

    “你做了什么,让他会恨你入骨?”

    轻轻的,带有一丝飘忽的诱导声线飘进凌雨桐耳朵里。

    她腿一软,忍不住跪下来,捂住了脸。

    情绪崩溃。

    “都怪我,怪我那时受奸人蒙蔽,才会害了大姐和三哥,要不是我轻信于人,大姐和三哥,本不该死去的……”

    “祁宴,你恨我也是应该,虽然我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一定不是你,但我还是要对你说……”

    “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和喻南寻的斗争,哪怕他如今已经位列丞相,但那又如何?我这条命,早就该随着祁家满门忠烈,而长眠地下……”

    哭着,她忽然抬起头来。

    “不对,不对……”

    她指尖颤抖,缓缓摸上祁宴的脸。

    “我永远也见不到真正的你了。”

    “师父,你怎么那样讨厌,我都见不到真正的他了,还要做一张人皮面具来骗我……”

    她的手极缓慢,又颤抖地摸上祁宴的脖颈,泪水决堤。

    “自刎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师父对不起,我好像还要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脖子还完好无损的他,还……恍如在活着的他。”

    “你放心,我报了仇,一定会第一时间下去陪你们,绝不会耽误一分一秒。”

    “到时,见到你们,不管是责骂还是憎恨,我都甘愿。”

    祁宴的下巴绷紧。

    他抬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拥进怀里。

    声线很沉,叫人觉得安定。

    “我永远不会怪你。”

    “你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

    “是做了个噩梦吧,没事的,我一直在,我会陪着你,你别怕。”

    凌雨桐在他怀里摇头。

    她几乎是贪恋一般,埋在他的胸前。

    尽管语调破碎,但,她的逻辑还没有随着情绪崩溃而完全散掉。

    “不是噩梦,都是真的。”

    “我亲眼看见,你一身血色,带着祖母,夫人,一起去到城门前。”

    “那刀锋多尖利啊,可你们毫不犹豫就向着胸口刺进去,只为了祁家的清白……”

    “那该有多疼,我不敢想……”

    “但我会亲自尝尝,你们所受过的痛苦,让那些没有心的人……统统都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