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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神算子
    之所以是又一次生死危机,当然是安南侯认为,当时在战场上时,祁策察觉了他没察觉的危险,那是第一次。

    “回京路上我已经慎之又慎,但还是没能逃过。”

    “不过,也因此,我抓住了一丝线索。”

    “那是一个我未曾听闻的组织,其中一位成员的名字被执行刺杀任务的人暴露了,对方言语敬畏,称那位成员叫:神算子。”

    凌雨桐攥紧的手掌都感受到疼意。

    安南侯抬起头,他的方向正好与她相对,两人目光相触,凌雨桐一怔。

    对方的眼睛带有年龄的厚重感,深沉又成熟,此刻带着凝重之感,恍惚间让她有种错觉:

    曾几何时,她好像看过这双眼睛。

    安南侯不知她所想,声音哑得厉害继续说:“那时恐怕对方以为我快死了,所以才松懈透露,我也是因着对方的松懈,才得以顺利逃脱。”

    “不过,我也因此知道,那位叫神算子的,对我回京的一切行程,竟全部知道。”

    “但我很确定,我的下属中,没有内鬼。”

    凌雨桐惊了一瞬,祁宴也抬起头,扯起一边唇角,态度薄凉。

    “您对身边人倒是信任。”

    安南侯道:“若是军队将士成千上万,我或许不敢如此笃定,但我身边只几条独狼,他们不屑做叛徒,更不会背叛于我。”

    独狼……

    这个词让祁宴下颌微绷。

    他无意义地弯了弯唇,独狼这个词在他们这些人里,可绝对算不上好词。

    独狼,意味着什么都没了,在世界坍塌之前,想要了结自己之前,遇见了可以追随的信仰。

    若这份信仰也没了,独狼也将不复存在。

    他忽的一僵。

    父亲的另一位副将吕清烈,圣上说过他可以官复原职,但却已经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祁家众人无不紧锁着眉,眼眶通红。

    祁老夫人缓和了下心绪,上前扶起了安南侯,嗓音虽低,却蕴含着无限威严。

    “我现在很难对你说,我可以接受这个说法并且很快跟你一起寻找……背后也许会有的圈套,我年老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有没有撒谎。”

    “任何一丝。”

    “老夫人,我没有。”

    安南侯的语气笃定,眼神也是不闪不避。

    “好,我信你。”

    “但这不能代表,我就不怪你。日后,还请你不要踏进祁家大门,我不会欢迎你。”

    祁老夫人说完,不再看安南侯一眼,拉着夫人就往屋里走。

    祁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一句话都说不出,精神状态有点堪忧。

    凌雨桐担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安南侯,就转身朝祖母追过去了。

    祁韵三姐弟站在大院里,和安南侯之间仿佛隔着泾渭分明的线,祁宴抬眸,只说了一句话就送客。

    “您所说的神算子,和我们曾遇见过的酒疯子、钱袋子或许同属一个组织,他们是暗夜分支的人,此时还在倪大人那边。”

    安南侯深深鞠下一躬,转身离开,一身沧桑。

    祁宴垂眸:“大姐,祖母那边,你多照看。”

    祖母这一遭,许是心头压抑得狠了,却还强逼着自己压,眼下母亲状态不好,她又强打精神,只怕……身子骨会吃不住。

    祁韵叹气:“放心吧,我和雨桐都在,你这伤势好的差不多,也该回校场了吧?”

    “赵校尉,怕要剥下你一层皮才罢休。”

    想到顶头上司,祁宴也无奈地扯扯嘴角,前有他命来澈强行告假,现有他把自己搞的一身伤,又去不了,赵校尉那火爆的脾气,怕是难放过他。

    他摊了手:“那也只能认了,如今我和三哥一文一武,大姐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有我们在,也有雨桐,莫要顾虑太多。”

    他话落,祁韵就是一僵。

    她勉强笑笑:“我哪里有什么顾虑……”

    祁宴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祁泽楷也将目光投注过来,情绪一时间没从伤感中转变过来,有点发愣。

    “大姐在顾虑什么?”

    祁韵:“……”

    她佯装怒火地瞪了祁宴一眼:“忙你的去,别来打听。”

    说罢,她快速去了祖母房间。

    祁宴起先还笑着,等她的背影消失,笑意就完全隐没了。

    本来近日事情繁多,好容易来了件喜事,人还没松快下来,就立刻跟了一件哀事。

    他们所有人都在避免提及祁策的名字,那痛处,一戳开,就是无法收拾。

    祖母压抑,母亲崩溃,大姐也神思不守,想开导他却反而露了自己心里的痛,三哥更是强装懵懂。

    毕竟当初是被他从刑场劫下来的,死生一线的感受但凡体会过,就容易沉浸在安南侯那番讲述中。

    雨桐大概是他们之间最正常的,但她的痛苦深埋眼底,理智和仇恨是可以暂时占到上风,但他有些担心。

    最是无事人,有事起来,才最让人心颤。

    得想个法子,让大家松一松心里头那股劲儿。

    ……

    严青算是倒了大霉了。

    凌雨桐用他给的钱给唐茯苓姐妹请了厉害的女侍卫,全天候守在两人院落,决不允许任何宵小欺负。

    但转头,她心里憋着压抑的气,又到了进宫的时辰,见着皇后娘娘就是好一通告状。

    良家女子被欺负,皇后震怒,当即就去禀报了圣上。

    圣上惊愣之下,自然拿严立身开刀。

    严立身那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又最擅长审问,了解自己儿子,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让严青吓破了胆子。

    恰好,周洛羽知道此事,又添几嘴。

    “所以,严青被他爹流放出去了?就一包闲散东西,徒步去南疆?”

    绿荷都傻了,震惊地嘴都合不上。

    那可是亲儿子啊。

    她本以为就算严立身再刚正不阿,他也虎毒不食子,估计会包庇儿子呢。结果……竟是流放到南疆去了?

    凌雨桐点头:“我猜到严立身不会轻饶过严青,但南疆,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且不说那里被安南侯坐镇多少年,没有战乱,单就气候,严青这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就受不了。

    而且那里鱼龙混杂,什么势力都有,她记得,似乎祖母同她提过,她的父母曾为她留下过物件,就是指向那里的……药谷。

    她甩了甩头,抛去这些思绪,拿着皇后给的腰牌,再一次出宫了。

    接连三个相似的绰号,她还是想探一探暗夜。

    但,在此之前,她要再去找卜子先生一趟。那日从卜子先生那里带走的种子,经过她这几日的精心培育,已经发芽了。

    翠绿的苗儿钻出土壤,格外喜人。

    她看得心里轻松了点儿,这次来,照样发现有人在跟,不过,却不是萧宝珠了。

    卜子先生的侍从对她点头:“小姐请进去吧,主子正候着您。”

    “些许小麻烦,我来解决便可。”

    既如此,她就没有多问,直接进去了。

    卜子先生回头,温润平和的眸光锁住了她,讶道:“小公子怎么没来?你们不是惯常……”成双成对?

    话到嘴边方觉不妥,卜子先生闭上了嘴,笑了笑。

    凌雨桐眨眨眼,没体会到卜子先生的意思,她眉眼间有些喜悦。

    “您看,它出苗了。”

    卜子先生一顿,唇角笑意又深刻几分。

    他深深地看了凌雨桐一眼,低声道:“果然,你们是有缘人。”

    他这苗儿,可研制出来很久了,曾遇见过一位高人,那人曾说,这苗极好,但非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被催发出来。

    他那时不信,年轻气盛,尝试了太多办法,都无法把苗儿催得长起来。

    在遇见祁宴和凌雨桐地时候,已经到了他知天命的年纪。

    可是,冥冥之中就是有股念头,那有缘人,许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