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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的保证不算数
    熟悉的打横抱起,她的馨香被他纳入怀中。

    房间内莹莹的烛火晃荡着,她即便睡着也皱着眉头,愁绪难解。

    祁宴定定地注视了良久,才移开视线。

    低低的声音仿佛允诺。

    “我会尽全力,不让你失望。”

    不管是为他,还是为她,这件事都不容许出一点岔子。

    夜色之下,呼呼风声,又下起了雨,一直到天明。

    屋檐外滴着星星点点的雨,凌雨桐的房门从内推开,她身上背着简单的包裹,一身劲装。

    与此同时,祁家大门一早就被人敲响。

    凌雨桐已经走到大门处了,一看跟在管家身后的人身上穿着铠甲,身体就忍不住一僵。

    不会的……

    不会的,对不对?

    她攥着包裹的手捏得极紧,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都慢慢走出来,只有祁夫人还修养在床。

    祁老夫人视线掠过凌雨桐身上的包裹,眼神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人家的手已经皱出皮了,但握在手腕上的力道是那样令她安心,心里的情绪像是开闸一样不可收拾。

    凌雨桐低下了头,嘴角倔强地抿着,不想眼泪掉下来。

    祁宴他们也到了。

    将士扑通一声跪地,跪得极狠,极为用力。

    “北疆传来战报,二公子祁策战死沙场,尸骨及生前物品,三日后归家。”

    天际于此刻炸起一声闷雷,闪电一掠而过,照出祁家人惨白的脸色。

    祁老夫人身体一晃,祁韵和祁泽楷眼疾手快地扶着人,才没让人倒下。

    祁宴瞳孔一缩,看过祖母的状态后,第一个去瞧的就是凌雨桐。

    她俨然是受了过大的刺激,脸上表情都是空白的,跪在地上,像一幅没有灵魂的画。

    祁宴的心被狠狠一撞,唇抿得死紧。

    凌雨桐的声线已经哑得有些听不出来。

    她眼里的空洞和不可置信那么深,不自觉就颤抖着摇头,一直摇……

    嘴角抿了又弯,是一个极难看的苦笑。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昨天,祁宴都说去查了,你不是他的人,你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将士低下头,没有辩驳是不想她更加伤心。

    这时,昨夜被派去再查的人也拿到了消息,回来跪地,脸色难看。

    凌雨桐: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她是所有人中反应最大的一个。

    她眼神苍茫着,在怀里胡乱地找,直到手指捏住一个圆润的扳指,才停住近乎疯癫的动作。

    情感完全占据了上风,她忍不住怪自己。

    为什么,在她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时,会突如其来这么大的噩耗。

    为什么,她没能再早一点找到策哥,那样,也许他不会留下那样的信息,不会因为祁家需要帮手而只身一人去了北疆。

    情绪的冲击过于猛烈,到最后,她两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识。

    可是即便昏倒,手心的扳指却是丝毫不松。

    祁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祁策是他的兄长,他一样悲伤。只是男儿情绪多隐忍,兄长无了,他更要关注长辈和姐妹的状态。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府上。

    如今府上的下人正是当初不愿走的忠仆,他们都是真情实感地为策公子而伤心。

    只有新住进来的武宣夫妇,满眼都是精光闪烁。

    在府上人多眼杂,他们不好多说,可到了铺子里,这两人嘴上可是没个把门儿的。

    赵夫人开着铺子也有几天了,赚了些钱,但亏得更多,她心烦得厉害。

    “夫君,祁家行二死在北疆,还真是死对时候了,过几天不再停灵,两个棺椁也省得麻烦,一趟都给葬了。”

    武宣被她这话唬了一跳,抓紧去捂她的嘴。

    “哎呦!就是在铺子里说话方便些,你也不能说这败德行的话!”

    他瞪了她一眼:“你说,你又动什么歪心思呢?”

    赵夫人一弯唇:“哪是歪心思呢,这不是再过几日,咱儿子要来了嘛。”

    “我瞧着啊,这京城的大家闺秀多得是,可得给咱儿子好好相看一番。”

    她点了点下巴,低声道:“还有这跟姑母的关系呀,也不能淡了。可是什么关系最长久呢?当然是姻亲啊!”

    “祁韵那丫头年龄有点大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姑母是怎么想的,非得拖着。”

    “我瞧凌雨桐那丫头不错,长得漂亮,还是个说话中听的,若是给咱儿子纳了做妾……”

    武宣瞳孔一缩,手差点打在赵夫人脸上。

    “你疯了吧?姑母的孙女你都敢惹,祁韵就算是年岁稍大一点,也没过了最好年华,哪轮得上咱们家?”

    赵夫人瑟缩一躲:“你瞧你,我不是还说了另一个丫头嘛。”

    “那凌雨桐,可是跟祁家半分血缘关系不沾的,但你瞧那一家人多关心她,她又身份低,等咱儿子考上了,她做个妾怎么不行?”

    “还抬举了她呢!”

    她拽着武宣袖子,继续说:“往后,咱们再给儿子相看一个高门贵女,到时候,祁家和高门都能给笼住了,日后咱们儿子的前途……”

    她嘿嘿笑起来。

    武宣紧紧皱着眉,虽然还是觉得这事略有危险,但还是忍不住被赵夫人描绘的精彩未来吸引,脸上动摇。

    “策儿刚丧,那养女不会那么快变卦的,你且悠着点,别害了自己。”

    赵夫人轻笑,她知道,武宣这就是顺着她了。

    想着凌雨桐美丽的容貌,她笑出声:“丧期又如何,她又不是嫁了才丧,咱儿子那么俊……我看,那凌雨桐是个好拿捏的。”

    “你且瞧着吧。”

    入夜,凌雨桐房里始终留着一盏灯。

    烛火轻摇,祁宴静静守在她床前,眸光晦涩暗沉。

    藏着一抹悲意。

    她眉头紧皱,一直睡不好。祁宴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平她额头的“川”字。

    却不料被她一把握住了手。

    祁宴一怔,听她轻轻呢喃:“别走……”

    “我说了,我会救你的啊,可是为什么还是迟了,难道……”

    什么?

    祁宴凑近,想听清她说话。

    可下一瞬,负荷不住情绪的凌雨桐忽地从梦里惊醒。他们二人靠得太近,温热的肩臂透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让凌雨桐忍不住凑近……

    她埋在他肩头,音调带着一丝埋怨,透出与往日全然不同的软糯来。

    “祁宴……”

    “你的保证,不算数。”

    刹那间,祁宴侧放在一边的手紧握成拳。

    眼里的晦涩难以平息,像是深夜骤然汹涌的海浪,无声无息,深邃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