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水面色阴沉的道:“灵幻仙尊因为施展这个法术,灵魂全部进入了他道侣的身体之中。”
“只是,这原本用于复活他道侣的法术,随着他灵魂的进入,并没有能够保留着他原本灵魂的意识。”
“灵幻仙尊的灵魂,在进入他道侣的身体之后,那原本属于灵幻仙尊的灵魂,便是成为了他道侣的灵魂。”
这些话,说的好像极为的简单。
清风觉得自己应当是听明白了,可……还是忍不住问着。
“仙君的意思是,灵幻仙尊的灵魂就此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他道侣的灵魂了?”
这样的一个说法,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因着,那本身就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他之听过,灵力互相传输的,灵力在进入另一个的体内之后,是可以自行循环的。
灵魂进入另一具身体的说法,清风只能够联想到夺舍。
而一个人的灵魂,转变成另一个人的灵魂,这种诡异的事情,他当真是闻所未闻。
幽水深深的看了一眼清风:“不用怀疑,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施展了这个法术之后,灵魂在进入另一具身体之后,便进行了转换。”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世界上,从此便不存在灵幻仙尊这个人了。”
幽水将目光看向了已经一脸懵的姜穗岁:“如果一切的前提是,苏婉沁对着苏栀柔使用了灵幻青冥术,那么一切都能够成立了。”
“使用了灵幻青冥术后,施术者的灵魂,变成了另一个人。”
“施术者的因果便是会被这一项法则所抹杀,等于施术者这个人就不会存在于世间了,她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清风你刚刚说没有捕捉到苏婉沁使用过法术的痕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清风听着,还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便是它被列为禁术的原因吗?以命换命的法术太过违背天道,所以不被接纳吗?”
“极为大的一个原因,在于这个法术成功率的问题。”
这才是因为这个法术成为禁术的原因。
以命换命固然违背天道,但……使用这个法术的前提,都是施术者自愿这么做。
不然这个法术的令咒,就会因为心绪崩坏,而无法凝成灵符。
它最为致命的一个问题,就是它施展之后的成功率,以及相对应的持续时间。
“灵幻仙尊在使用了这个法术之后,她的道侣成功的复活了过来,但是只维持了三天,三天之后,他的道侣也迎来了肉身兵解,魂魄消散的缘故。”
“不了解这项法术的神仙,为了能够救回自身珍重之人,即便以命换命,也愿意尝试。”
“但这么做的结果便是,那一段时间,有极为多的神仙,在使用了灵幻青冥术之后,皆是仙身兵解,元神崩裂。”
“但被就救回来的人物,最长寿之人,也不过是活了百年罢了。其余之人,基本就是在十数日内,元神崩裂,仙身兵解了。”
“这个法术,便就被列为了禁术的行列。”
清风听着,身体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颤:“神君的意思是,栀柔仙子很有可能活不过十日?”
幽水神色极为的难看:“也有可能可以活到百年。”
但对于拥有着漫长岁月的神仙来说,不论是十日也好,百年也罢。都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没有任何区别。
幽水看着姜穗岁,另一个问题也出现了。
苏栀柔的身体因为苏婉沁的灵幻青冥术而拥有了新的灵魂,并且是苏栀柔的灵魂。
那姜穗岁体内曾经是苏栀柔的灵魂,又算什么呢?等于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了两个苏栀柔的灵魂吗?
清风未曾想到这一点,因为太多的消息突然间的涌入,一时也是不知道,心中究竟是喜悦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那……那栀柔仙子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她的身体能够撑得住吗?我可是要去凡间把仙尊给喊回来为好?”
“你现在是联系不上池渊的。”幽水叹了一口气。
池渊为了去寻到那炼神花,屏蔽了一切的神魂感知。
他在看到苏栀柔的第一时间,便尝试过联系池渊,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是被池渊的屏蔽法术给弹了回来,完全无法联系上池渊。
“栀柔仙子现在应当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只不过是身体在进一步的适应身体中,新出现的灵魂,一切只需要等着她自然的苏醒过来,便可以了。”
幽水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便是重新回了九十九重天。
他虽然知道灵幻青冥术,但现在的局面,他留在这里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还是先回一趟仙界,仔细的查阅一下有关灵幻青冥术,是否有什么破解之法吧。
当屋内,只剩下姜穗岁,苏栀柔,清风三人的时候。
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难以言说的静谧。
最后反而是姜穗岁先开的口:“清风,我在这里看着栀柔仙子吧,你先去准备一些洗漱的毛巾和水来吧。我一会儿帮栀柔仙子擦洗一下身子。”
清风本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呢,听着姜穗岁的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等着清风离开,姜穗岁坐在了床边,看着依然睡着的苏栀柔,心中的思绪极为的复杂。
苏婉沁在离开之前所说的话,她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都还言犹在耳。
什么叫做,不要怪她,什么叫做她们都是可怜人。
有许许多多的谜团,但此刻……她看着苏栀柔,心中乱成一团,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态。
那是一样的一张脸,但看着苏栀柔的时候,姜穗岁也极为清楚,那不是自己。
两个人是一样的脸,两个人的气质却是天上地下,截然不同的,她自然是清楚的。
忽的,苏栀柔的眼睫动了动。
姜穗岁以为自己看错了,过了一会儿,苏栀柔的眼睛又是动了动。
下一秒,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猛然间睁开了。
眼睛黑而透亮,像是一汪湖水上,结的薄薄的一层冰一般。
“姜穗岁。”
苏栀柔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姜穗岁愣住了,有太多的未曾想到。
“你知道我?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呢?”
苏栀柔笑着,缓慢的起身,姜穗岁瞧着连忙上去搀扶着,在苏栀柔的腰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能够坐下。
苏栀柔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她在这一场梦中游荡了极为的久,今日,她终于醒了过来。
她当真是许久未曾见过如此漂亮的天空了,上一次看到应当是在千年之前吧。
苏栀柔回过头,看着姜穗岁,笑容淡淡的,眸色之中满是温柔。
姜穗岁是真正的能够从她的眼眸之中感觉到善意和温暖。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苏栀柔缓缓的开口:“我知道,你会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名字是吗?”
苏栀柔抬手。
一根手指缓缓的在姜穗岁的胸口点了一下:“因为,我能够感受到,你体内有属于我的灵魂,这说起来当真是一件极为奇妙的事情。明明……我现在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但是在你的体内,我也能够感受到我的存在。”
“如果真的要说起来,我就是你,你也应该就是我才对吧。”
姜穗岁紧紧握着的手,缓缓的松开了。许是因为苏栀柔的话语极为的温柔,不自觉间,让她也不那么紧张了。
明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从她的话语间,姜穗岁却是能够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意。
或许是因为,像苏栀柔所说的一样。
她们相互有着极为深的羁绊,她是她,她也是她,她们早就应该不分彼此了。
“这段时间,要谢谢你照顾阿渊了。”
姜穗岁想了一下,按着渊这个字,很快也是明白过来,苏栀柔说的阿渊,正是池渊。
正要说话,苏栀柔又是道:“阿渊,以后也要拜托你了哦。”
姜穗岁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为什么这么说?其实你应该也很清楚吧,即便我是你的转世,但池渊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复活你而已,你如今已经复活了,为什么要将他交给我呢?”
心中的酸涩,像是野兽一般,已经将她的一颗心给咬的支离破碎,再是什么都不剩下。
言语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小:“更何况,即便是我愿意接受。池渊也不会愿意的,他从始至终想到的人,都只是你而已。”
苏婉沁静静的听着,虽然是笑着,却是有无声的悲凉,将整个房间给笼罩。
一个房间,两个人,互相都希望对方得到幸福,但好像……谁都无法得到幸福。
“我不行的啊。”苏栀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微笑着。
“因为我是凤凰一族的原因,若是我的灵魂没有彻底的消亡,我便是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所以,我对于发生了什么,我都很清楚,我都能够非常明确的感知到。”
“灵幻青冥术虽然让我得以重生,但按照现在的局面,应该也就维持三日吧。”
苏栀柔神色带着几分悲伤:“虽然我也很希望,能够再见池渊一面,但三日的时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呢。”
姜穗岁走出了房间,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苏栀柔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淡淡的,可能就像她自己所说的一般,因为她凤凰一族的缘故。
她的灵魂只要还未完全消亡,她就能够透过灵魂看到外界所发生的一切。
苏栀柔能够很坦然的面对自己灵魂的消亡。
也能够很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死亡。
可她却是表现的淡然,姜穗岁心头却是愈发的难以控制的心酸和难受。
夜里,清风在姜穗岁的寝殿之中,拜访好一盏盏的聚灵灯。
她的月份,愈发的足了,所以聚灵灯更是不能断。
没有人能够说得好,姜穗岁腹中的孩子,会不会因为在夜里,因为成长,而将灵气给洗干。
清风将聚灵灯给摆放好,姜穗岁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清风:“灵幻青冥术,真的没有逆转的办法吗?”
白天,苏栀柔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想。
三日,只有三日。
清风神色也满是哀伤之意:“那是极为久远的禁术,在幽水仙君今日提起之前,属下当真是闻所未闻。”
“幽水仙君已经说了,回去仙界之后,会查找相关的典籍,看看是否有什么法子。”
“我也与仙尊,发了极为多的通讯灵咒……只是……”
联系不上,无一例外,全部都被屏蔽的术法给弹了回来,池渊一封消息都没有收到。
清风强大起精神,安慰着:“夫人先睡着吧,这并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事情了。希望幽水神君,过两日能够送来好消息吧。”
清风行了礼,出去的时候,将殿门给好好的带上了。
姜穗岁坐在床边,虽然夜色极深了,但她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手不自觉的摸索着脖颈间的那一颗珠子,忽然间的,倒是记起来,还有夜幽冥啊。
手握住那颗珠子,心中默念着夜幽冥的名字。
珠子的光亮愈发的明显,很快一道紫黑色的灵光从姜穗岁脖颈间的珠子中释放了出来。
魔气在空中不断的转动着,最后凝聚成了夜幽冥的身影。
夜幽冥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身上只是披着一件简单的袍子,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
结实的肌肉从未曾合起来的衣袍中露出来。
姜穗岁看了一眼,连忙捂住了眼睛:“你这是做什么呀?”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夜幽冥未曾将衣服合上,反而是将衣服给拉得更开了一些。
白花花的胸膛漏出来,丝毫不害臊。
“这时候,不都是该睡觉的时候了吗?孤刚刚沐浴结束,披上了睡袍,准备去歇息了,你就将孤给召唤了出来。”
“或许,你应该更早一些才好,这样的话,你就能够瞧见孤洗澡的模样了。”
姜穗岁红着脸道:“你不要脸。”
夜幽冥走近了些,嬉笑着:“你如果没有被池渊带走,那么我们更不要脸的事情,都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