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罪孽深重,如今在幽牢服刑,刑期是九百年。”颛顼陵兜袖回答。
宋翎一愣,似乎是没料到小鱼的刑期会这么重,便问道:“她还干了些什么?”
颛顼陵对宋翎脸上诧异的表情十分满意,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吊足宋翎胃口后,含笑说:“那个小丫头用魇胜之术修改了自己的命盘,被她窃夺气运的,正是你那时交给本座的一家子。她手上的人命可不少,但有九百年的刑期,却也不单单是这个。”
“什么意思?”宋翎追问。
“那一家子将来是要孕育皇后的命格,且是人皇的皇后。”颛顼陵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便不再细说。
但很快,他又拂袖负手在后,略有些恼怒地说道:“问问问,本座凭什么要回答你?还有,此地连通九幽,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
之前宋翎在九幽的所作所为,颛顼陵那是记忆犹新。
哪怕现在伤口愈合了,没到夜深时,他也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伤口在疼痛。
准确的说,那不是伤口在痛,是他的威严在痛。
“那能请尊主帮忙采几棵那个三生草吗?”宋翎踮脚往后头看了几眼,得寸进尺地说。
自颛顼陵出现后,不归原上的荆棘都慢慢缩小了,尖刺草也收敛了自己的刺,连那些藏在草里的野兽都不见了身影。而在荆棘地之外,盛放着成片的白蓝相间的小小花朵。
那就是三生草。
然而,在这种地方,越是看上去美的东西,往往带有毁灭性。
“你让本座去给采花?”颛顼陵的脸更黑了。
宋翎不置可否地摊手,一脸纯然。
颛顼陵气得深呼吸了几口,掌心翻转,有黑气汹涌。他冷眼看着宋翎,说:“上次不杀你,你当真以为我是个菩萨心肠不成?今日便送你下九幽,看你还如何猖狂。”
“是吗?”宋翎吊儿郎当地坐在了松墨的背上,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尊主可以试一试,就是不知道……是你的手快,还是你底下的禁制破得快?刚才的动静,尊主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只要我心念一动,禁制就会彻底破开。到时候,您是可以操纵这一片的荆棘女妖,那请问,其他妖兽呢?”
松墨的身形足足有一头熊那么大,正好给宋翎当个坐骑。
片刻后,颛顼陵收拢了力量。
宋翎说的那些话的确是颛顼陵的顾虑,他不知道宋翎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既然不知道,也就不清楚宋翎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
谨慎源于未知。
反观宋翎,面对颛顼陵的恐吓时,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看着就像是有后招的。
“除了三生草,你还要做什么?”颛顼陵问道。
“没了。”宋翎抿嘴一笑,非常配合地说:“尊主大可放心,往后我绝对不会出现在您面前,更不会惹事,让您难堪。”
就这样,颛顼陵真的转身,去摘三生草了。
松墨得意地甩了甩尾巴,邀功道:“看,我说了吧,他肯定不知道你现在用不了灵力。”
“你闭嘴。”宋翎保持动作不变,警告说:“现在东西还没到手,做好别给我半场庆贺,否则等下出了什么岔子,我先把你拿出来祭天。”
好在,颛顼陵似乎是真想快点打发宋翎。
他胡乱抓了一把三生草过来,往宋翎身上一抛,也不多看宋翎,嘴里说道:“诺,给你了,赶紧滚,别让本座再看到你。”
“多谢尊主。”宋翎喜滋滋地起身。
因为颛顼陵和宋翎还有些距离,为了不让颛顼陵看出端倪,她甚至单脚旋身转了一圈,以掩饰自己暂时无法使用灵力这事,优雅而又唯美地收下了三生草。
紧接着,松墨驮着宋翎原路返回。
颛顼陵觉出味儿来时,宋翎已经逃之夭夭了。
彼时妄语在林子边等得焦虑异常,他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往前去寻宋翎,又想着宋翎的警告,最终只能在原地打转。远远看到宋翎的身影出现,妄语急忙挥了挥手,喊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
一过子时,万兽渊底下就是群兽出动,强留在这儿,凶多吉少。
“走走走。”宋翎伸手拽过妄语,将他拉到松墨背上,又解释道:“这是我在渭城时收服的灵兽,之前你见过,就是那个巴掌大的狸奴。现在它修为精进,已经可以变成坐骑了。”
松墨是不太乐意。
但此一时彼一时,考虑到妄语可能察觉到什么,松墨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忍住,埋头飞奔。
外头已经夜深。
七尺正带着刘歆云蹲在悬崖边看风景。
一个在担心恩公,一个在担心师父的嘱托。
忽然有风朝上刮起,吹得刘歆云朝后趔趄倒地。七尺连忙抬袖护住刘歆云,眼睛则略带了些欣喜朝崖边看了过去。
“恩公!你回来了!”刘歆云发现是宋翎回来,连忙拂开七尺的手,雀跃地朝宋翎跑去。
宋翎翻身落地,伸手摸了摸刘歆云的头,笑眯眯地说道:“让你担心了。”
“还差一刻钟就子时,你们这也耽误太久了。”七尺清了清嗓子,压下刚才的那点担忧,朗声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完,七尺就转身往飞辇走去。
“有劳你照顾歆云啦。”宋翎牵着刘歆云快步跟上,从三生草里摘了一朵递给七尺,说:“作为感谢,这朵送你的。”
毕竟是千难万险才能拿到的东西,即便自己不用,拿去道门里卖一卖,那也是上好的价格。
妄语抄着手跟在后头,打趣道:“我呢?我没有吗?”
“有有有,见者有份。”宋翎哈哈大笑,扭头塞了一朵,别在妄语的耳鬓处,说:“怎么能少了你呢?你可是我摘三生草的大功臣。”
一行四人回到飞辇上,各自进了房间休息。
发现松墨没有跟着进屋,宋翎捋了捋短发,走出房间,在甲板上找了一圈。
月明星稀。
松墨蹲在飞辇下,长长的白毛随风飘舞,像是一只英姿勃发的白色大老虎。
“怎么了?”宋翎走过去,问道。
“没什么。”松墨瓮声瓮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