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栖凤不屑地扭头正视宋翎,“不过是王的躯壳,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这般同我说话?”
咔!
宋翎的五根手指应声掐进了栖凤的颈骨。
仅仅是这样要不了栖凤的命,甚至都无法让他改变脸色。
可紧接着,身体内飞速流失的灵力,不断萎缩的灵脉和塌陷的肉身,却让栖凤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从慌张到震惊,再到无措。
“怎么会?!”
它惨叫了一声。
松墨十分满意地绕着栖凤走了几圈,长尾像是一面小旗帜,竖得高高的。
“现在呢?说,还是不说?”宋翎问。
即便是再坚强的意志,到了这时,也会溃不成军。
栖凤惨叫过后,声音含糊地回答道:“是的,我是三年前到的这里,我是被一个修士带过来的,我许了她六千枚妖兽金丹,她便悄悄将我送到了皇宫。”
六千枚妖兽金丹,全是跟随栖凤逃出南镇的手下。
为了苟活,栖凤想也没想,就全部交了出去。
“目的呢?”宋翎再问。
“她告诉我,只要我不惧入魔,那么我就成在这里吸取来自皇帝的龙气。她说这个皇帝很是仁德,龙气取之不尽,有泰山封禅之势,让我自己斟酌。”栖凤没忍住,吃痛地闷哼了声,继续说道:“要真是能泰山封禅的人皇,那我借此龙气,入魔又有何妨?”
宋翎的眼神微暗。
如果宋真可为人皇,那么他的龙气的确有别于寻常的皇帝,为此堕入魔道,对栖凤来说,并不亏。只是现在看来,似乎宋真还差了那么点。
不然,栖凤在皇宫里待了三年,怎么可能还是现在这副熊样。
她的手指稍稍松开一些,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修士?短发吗?脸上有面具?面具用来遮盖伤痕的那种。”
“不。”栖凤摇了摇头。
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在宋翎的心里扩散。
其后,栖凤回答说:“是个黑发的女人,她赤足,脚上有一对铃铛。”
嗡——
宋翎只觉得自己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蜂鸣声。
为什么是鸦羽?
林瑶之和鸦羽串通了?
“她还许给了你什么?”宋翎的手再度收紧,来自栖凤体内的灵力让她的眼尾染上了些许的烟紫色,面容变得有些邪魅,“你的剩下那一半身体在哪儿?”
闻言,栖凤苦笑了一声,咳嗽着说道:“她能许给我什么?我留在这儿,只是为了休养生息,你们强行闯入,我不得不自保而已。”
说得好听。
刚才想要吃掉松墨的那种兴奋去哪儿了?
宋翎尾指一勾,直接卸了栖凤的皮,将它的本体抓了出来,说:“你要再顾左右而言他,我可以保证你往后不必去想怎么寻回自己的那半边身体了。”
妖兽以实力为尊。
此刻栖凤看宋翎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让一旁的松墨觉得……
栖凤似乎被宋翎打服了。
“我的半边身体在南镇,昇无保留着它,想要引我回南镇。”栖凤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松墨不满地拿尾巴鞭打了几下栖凤,喊道:“宋翎,让我吃了他,这家伙没用了,咱们吃了他,肯定能涨不少修为。”
该提议,被宋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要是真让松墨吃掉栖凤,谁知道松墨的实力会涨到什么地步去?这会儿宋翎倒是忘了,在皇宫里,松墨的修为被天然压制着,其实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又或者说,松墨自己是不会想要伤害宋翎的。
“走吧,准备出去。”宋翎一手拎着松墨,一手拎着栖凤,转头喊了声七尺后,往栖凤指明的方向走去。
七尺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分外佩服地问道:“宋翎,你怎么能在它体内召雷?你不是才筑基吗?你刚才那一下可太厉害了。”
宋翎提起栖凤晃了晃,说:“不是我召的,是它自己召的。”
当时宋翎一口咬在泥土上,等同于是咬中了栖凤,故而在七尺开口喊的那一瞬间,宋翎意外而巧妙地借了栖凤自己的力量。
这是相当冒险的举动。
但凡栖凤多分心去管一下它眼里的蝼蚁,那么宋翎都有可能被栖凤反噬。
“宋翎可真厉害。”松墨反抱着宋翎的手,一溜烟爬到她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夸奖道:“刚才要不是宋翎你,我肯定还得再跟他斗上几个时辰。”
宋翎没理他,沉默地兀自吐纳着,尝试将那些从栖凤身体里拿走的灵力化为己用。
她不知道的是——
自己的眼睛隐约泛起了紫色。
一旁的七尺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儿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挪到了不远处那扇只有阿雪能看到的门上。
“瞧,是门。”七尺兴奋地蹦跶了两下,往前奔跑着喊道:“我去开门,宋翎你快点儿,我已经等不及要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在这里的每一刻,七尺都觉得浑身难受。不光是不能使用术法,体内没有灵力,还因为那种古怪的感知。
毕竟这是在妖兽的身体内。
宫墙外。
鸦羽顺着夕阳,眯眼远眺,看到了一道绚烂的彩色光芒闪烁而过。
“出来了。”鸦羽拍拍身边打瞌睡的林瑶之,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她会留栖凤一命,以备后用。你得再放一次血,诱栖凤逃跑。”
子母蛊对妖兽来说,是上等的增加修为的食物。
被子母蛊寄生的修士更是。
林瑶之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跟着看过去。
昏黄下,宋翎果然带着七尺出来了。
“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林瑶之问:“她既然留了栖凤一命,那肯定是会问栖凤有关你的事,你难道不怕她把这事捅到陛下面前去?”
“她不会的。”鸦羽张开双臂,纵身跃下城墙。
风中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银铃声。
垂眸看着潇洒离开的鸦羽,林瑶之耸了耸肩,反手握住剑锋一划,用带血的手掌在半空中疾速绘制出了六枚法阵。
咻!
法阵朝着六个不同的方向弹射,划出一道几不可见的淡淡光芒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