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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达成初步合作
    “不是。”我重复着回答,“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割腕?”我从前觉得这种自残行为是对自己生命最大的轻贱,而且痛在自己身上,别人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要是唐听露想以这一招逼楚庭现身,那她真的就是大错特错。

    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我才勉强看清,原来唐听露手臂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浅白色又被鲜血染成了淡红色。

    伤口触目惊心。

    唐听露讽刺地笑了一声:“陈娇,这件事跟你有多大关系?谁需要你跑这儿来装好人了?”

    而且她对楚庭的感情,深达十几年,要是真能像她口中所说的,能轻而易举就放下,她还会做出这些愚蠢的事情来?

    意汀破产,求楚庭未果,父亲被气到心脏病发作,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想压死骆驼的稻草。

    我沉默了会儿,说道:“我只是以为,楚庭都那样对你了,难道你不想报仇?把意汀、唐家遭受过的罪,一分分从楚庭身上讨回来?”

    “看来之前还是我太抬举你了,那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唐听露的眉头深深皱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是说楚庭就是当初酒店的那个男人吗?要是你真的能查出证据证明这个结果的可能性,我可以和你统一战线。”

    “甚至,你想怎么对付楚庭都可以!”我顿了一下,“毕竟凭我现在和楚庭的关系,你想干点什么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包括复仇,甚至是扳倒远水。

    唐听露狐疑:“你跟在楚庭身边那么久,难不成对他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她用的是“跟”字。

    我把落在额前的头发往耳后撩拨着:“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楚庭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图?

    难不成我还能图他生人勿近的气质和雷厉风行的作风,图我待在他身边时刻都要提心吊胆的刺激感受?

    话语虽然说得干脆利落,可我的心里却升腾起蚂蚁啃噬般的疼痛,海盐水从心门外强灌进来,直到把我的一颗心都泡得皱巴巴。

    月光在狭小黑暗的病房里翻转、跳跃,空气像被撕碎。

    “如果合作的话,你又能为我做什么?”更准确来说,我有什么能力,能让唐听露相信我能帮她报仇。

    我笑靥如花,意味深长地说着:“远水不是楚庭的心血吗?或许我真的能有能力毁了远水也说不定。”

    没了远水的楚庭,不过是楚家的一条狗。

    “好听的话人人都会讲,空头支票谁也都会开。陈娇,你总该让我看到你的实质性行动吧?”

    我笑了笑,拉了张椅子坐下:“我以姚梦花园这个项目做礼,表明我的诚心如何?”

    唐听露眯着眼,她显然也知道,姚梦花园这块地,楚庭最起码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忙活了。他势在必得。

    “好。”她答应下来,“那到时我自然也会帮你查酒店那一晚完完整整的原视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唐家立足商圈那么多年,还是积攒了不少的人脉。要不然当初唐听露怎么可能瞒着楚庭,拿到那一分钟的原视频?

    唐听露头发披落:“明天我会公开接受媒体的采访。”她不过是想顺水推舟,看楚庭忙得焦头烂额罢了。

    “刚好我昨晚跪在楚家院子的一幕,也被狗仔拍下来了,这些人编排故事可真有一套。”唐听露拿出手机,朗读那些噱头十足的标题,“‘唐家大小姐割腕被送医院,疑似是受了情伤!’”

    诸如此类的标题还有,《我向我的前男友下跪》、《豪门那些秘事》、《盘点黄金单身汉楚庭:究竟能多吸引女人》……

    唐听露居然还笑得挺开心。

    我想了一下:“要不然明天先不接受采访?”

    她的表情蓦地就变了,明明是笑容却让我打心底窜出冷意:“怎么?你心疼你家楚庭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怎么说?”唐听露的笑容阴森。

    “你手上有昨晚的全视频么?”

    唐听露摇了摇头。

    “有音频吗?”

    唐听露再次摇头。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怎么保证大众舆论会倒向你这边?”

    唐听露昨晚求楚庭这一事,和那些饮食男女日常上演的“你爱不爱我?不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的这些戏码,几乎都是同一套路。

    那楚庭站在被爱者那一方,明明清白无罪,为什么又要为唐听露自己惹出来的恶果负责?

    大众舆论既然不会倒向唐听露这一边,那她接受采访和不接受,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再等等。”我看向窗外,“总能等来一个适合狂风暴雨的时刻。”

    我又想起一事,问唐听露:“对了,你知道楚庭之前寄养在哪户人家吗?他的养母和养父又是什么身份?”

    不是说,楚庭在进福利院之前,还有过一段经历吗?

    唐听露很少听过楚庭聊起此事,所以印象也不深刻:“我只知道楚庭回到楚家后,有一次大半夜发过高烧,口中一直叫着‘妈妈、妈妈’。楚阿姨以为在叫她,都打算上前握住楚庭的手了,结果楚庭接下来喊出的名字却不是她。”

    那一晚上,楚庭说了很多胡话,可是反反复复不过都是那几句,他真的很想回家,很想父母,让父母不要抛下他,好不好?

    我犹疑:“之前抚养楚庭的家庭,楚家没调查过?”

    “好像早就把那家人查得一清二楚,但闭口不提。而且楚庭之所以会去福利院,就是因为那户人家……这么和你解释吧,男人跳了楼,女人有精神病,很快疯疯癫癫也被车撞死了。没有别的亲戚抚养楚庭,他才会被法院判在福利院寄居篱下。”

    楚林顷和楚母对当年的事情,一直讳莫如深,所以唐听露知道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

    养母得过精神病……怪不得在会场上,楚庭一听到唐听露割腕自杀时神情会那么激动,也不肯出现在医院。

    我想知道的事情,现在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而关于楚庭的弱点……

    时间太晚了,我还惦记着要给钟绒回个电话,也没打算在病房里多耗费时间。

    临出门前,我又看了眼唐听露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臂,模糊地说了一句:“去看看医生吧。”心理生了场病,总要给它一个好起来的机会。

    阖上门后,我一转身就看到了顾裴晟。

    他的瞳仁呈深褐色,眼尾向上挑,看谁都深情的眼型。

    顾裴晟的神情像和我有话要说,于是我主动问他:“顾先生,要不我们一起走走?”

    江畔公园,蔚蓝的水面被晚风吹皱,倒映出霓虹和垂柳的婀娜影子。

    “你这么对楚庭,他知道吗?”顾裴晟突然意味不明问了一句。

    我一咯噔,佯装镇定地问:“顾先生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把病房里的话都听了个大概?

    他是个比楚庭更难以让人琢磨猜透的人,我一颗心紧吊着。

    “陈小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紧张?”顾裴晟淡淡笑笑,从上衣口袋掏出了手帕,帮我擦着袖子上的血迹。

    那血迹,是我刚才在给唐听露倒水时不小心蹭上去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现在看来,那抹鲜红倒是真的刺眼。

    “我只是想代阿庭和你道个谢。以唐听露的性子,她一醒来肯定按捺不住,就会开始对阿庭落井下石,网上的小作文、找无良的营销号带节奏,都是她惯用的手段了。”

    听顾裴晟提起唐听露的语气……总像明晃晃地铺设了大面积细密的刺。

    “今晚这件事情,不打算告诉阿庭让他知道吗?”顾裴晟的眼里带了审视意味。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所做的,不过是狐假虎威一把,借楚总的身份警告了一回唐听露,让她识相点,别再整那么多幺蛾子了。,”

    顾裴晟停住脚步,半靠在栏杆上,眉间神色冷冷,其实今天算是我第一次有了那么长时间与他相处,我从心底里又因抗拒而心生害怕,以致现在我的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确实跟这些年围着楚庭打转的很多女人都不一样。”

    我失笑,这夫妻俩真有默契,毕竟这话钟绒也和我说过一遍。

    “要不然楚总怎么能让我留在他身边呢?”我自我调侃。

    顾裴晟接着话:“我还记得我和阿绒婚宴的那一天晚上,阿庭的朋友起哄让你来个‘见面礼’,你一脸忸怩不愿坐在阿庭的腿上。我还以为你最起码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慢慢融入这个圈子。”

    没想到,我和楚庭的关系那么快就确定下来了。

    而且看起来我在楚庭身边还混得风生水起的。

    “不过这样也好,你既然决定要成为阿庭的女伴,那这些娇纵又矫情的脾气确实得收一收。这个圈子不需要那么多端着架子、拉不下脸来的人。”

    “顾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那天换作是你和钟绒被人这么闹一回,难道顾先生会觉得开心?”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还是顾先生早就习惯了这种作风,所以觉得无伤大雅?亦或者,你和钟绒每次随这种‘见面礼’,其实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