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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冤有头债有主
    郑琨步入殿中,恭恭敬敬给元和帝见过礼便垂首立在一旁,轻声言道:陆五姑娘此番回来的匆忙,且军营那边也不太平,是以,陆五姑娘须得及时回返,不能给您请安。

    元和帝缓缓颔首,无妨,我不会怪罪她。

    但是陆五姑娘心中十分不安。郑琨撩起眼帘,觑了眼元和帝神情,继续说道:毕竟您于陆五姑娘而言,既是国君又是长辈。

    闻听此言,元和帝胸中郁气上涌,连声咳嗽。肋骨因此愈发疼痛。

    金喜春见状唬了一跳,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忙活一通,元和帝终于止住咳,难得这孩子有孝心。缓上一口大气,栖霞是个有福的。

    金喜春忙不迭附和,陛下所言甚是。

    郑琨也连连点头,公主殿下定能与陆四老爷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元和帝长长舒口气,挑眉问道:小张怎样了?

    提及张天漠,郑琨眉宇间现出喜色,救回来了。全须全尾,没受半点损伤。

    太好了!

    金喜春精神为之一振。得赶紧打发人给临川侯府送信。

    元和帝吩咐小黄门将这个好消息送至东宫,免得宋琛挂心。

    安排妥帖,郑琨不遗余力的夸赞陆珍一番,便告退离宫。

    金喜春端来熬好的汤药,用干净帕子垫着,一勺一勺喂给元和帝吃。才吃了小半碗,元和帝皱起眉头躲开金喜春送至唇边的羹匙,太苦了,拿下去吧。

    陛下,良药苦口。金喜春小心翼翼的规劝,您早日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说话功夫,眸中已然盈满热泪,都怪奴婢笨手笨脚,要不然您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元和帝摆摆手,你无需自责。或许命中该有此劫吧。

    嗯?

    金喜春疑惑的望向元和帝。

    陛下没有怪罪固然是好,可他怎么觉着陛下伤着肋骨之后有点不大一样了呢?

    好像比从前宽容多了,也比从前懂事多了。

    元和帝略显疲惫的阖上眼帘,喃喃说道:命定的,躲不过啊。

    陛下开始信命了?

    金喜春不敢多嘴,端着碗,悄无声息退出寝殿。厚重的殿门在他背后合上,金喜春忍不住回望一眼,抿了抿唇,举步前行。

    祁丰年盯着放在桌面上的信笺,闷闷冷哼。

    那是高良行写给他的信。

    高良行在心中责怪祁丰年自作主张上了折子。

    不上折子难道跟汤昭捆一起砍脑袋?

    祁丰年对着信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这个岳父无非是乞骸骨之后心里不痛快,拿他当出气筒罢了。

    呵呵!

    高高在上的阁老大人,沦落为高老太爷,这又能怨得了谁?

    还不是泰水大人引出的祸事?

    正所谓妻贤夫祸少。妻子不贤惠,夫君必定没晚福。

    祁丰年不由得想起即将临盆的高樱,焦躁伴随着烦闷好似潮涌一波一波袭上心头。祁丰年深吸几口气,心绪方才稍微平定。但很快他脑海中便浮现出廖承戈那张令人厌恶的老脸。

    这家伙鼻子灵得很,嗅出不妥立马不见踪影。

    祁丰年隐在袍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倘若将廖承戈扭送至京城交由陛下发落,必能令得陛下龙颜大悦。

    失策了!

    大意了!

    祁丰年懊恼的蹙起眉头。说到底还是手里没人。高樱的陪房不堪大用。衙门里机灵的倒是有,可惜太过刁滑。长长喟叹一声,喃喃自语,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婆子的叫嚷,大人,大人。夫人发动啦!

    发动就发动,又不是头一回。何至于如此慌乱?

    祁丰年乜了眼映在门上的人影,低声回道:晓得了。

    正要推门的婆子身形一顿,讪讪垂下手,朝门内的祁丰年福了福,转而奔向灶间烧水。

    妇人生产,最是凶险。

    祁丰年静了静心,决定去瞧瞧高樱。毕竟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

    念及此,强压下的燥意再次翻涌而上。祁丰年紧抿唇角缓缓起身,迈步刚要走,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我马上过去。祁丰年不耐烦的说着,抬眼望去,待看清来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鹤发童颜,长髯及胸,单看外表看不出年纪。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这人谁啊?怎么进来的?

    祁丰年回过神,厉声喝问,何人竟敢擅闯衙门?

    门字方才说出口,一道黄符自来人掌中飞向祁丰年。

    不好!

    纵使祁丰年不通法术,也能看出来者不善。他笨拙且慌张的左躲右闪,撞倒了椅子以及桌上的笔架,混乱中陡然萌生在劫难逃的无助。

    好汉不吃眼前亏。

    跪地求饶算了。

    祁丰年膝头一软,跪倒在地,爷爷饶求饶的话还未说完,黄符结结实实贴上额头。祁丰年身子顿时僵硬的好似石雕。

    来人唇角上扬,轻蔑笑道:漫说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就算陆五来了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眼神骤然凌厉,闷声冷哼:冤有头债有主。陆五啊陆五,你且好好活着,待我取你狗命!手腕用力,打出一股罡风直扑祁丰年面门。

    黄澄澄的符纸被罡风撩动,发出唰唰的脆响,响声过后,符纸倏地没入祁丰年头颅之中。

    就见他扭扭脖颈,活动活动胳臂,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深吸口气,露出温煦的笑容,快步走向门口,边走边说:孩子生了没有?我得赶快瞧瞧去。

    自始至终,目光定定注视前方。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廖承戈头戴瓜皮帽,穿着残旧的皮袄窝在坐满了人的船舱里。

    这是河道冰封前最后一班驶向京城的客船。

    廖承戈隔着帽子用力抓抓头皮,该死的,有虱子!眉梢轻挑,用眼角睖了睖坐在他旁边的壮汉。

    壮汉挺起胸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样,回瞪廖承戈。

    惹不起,惹不起。

    廖承戈把脖子缩进领子里,合上眼睛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