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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哪个小高?
    会吃会喝,还有本事。临川侯夫人拿起美人拳轻轻捶打小腿,陆五姑娘不是送了锦瑟一道清心符吗?锦瑟天天戴在身上,不光不吐了,肉也能吃得下一大碗。太灵了。

    张复眼角隐隐有了湿意,长叹道:我们家这颗掌珠总算苦尽甘来了。

    是啊。临川侯夫人绽开笑容,眸中却是带着泪光,多亏陆五姑娘。放下美人拳,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话锋一转,老高他们家看样子是在打阿漠的主意。你出门在外多留几个心眼。千万别着了他们家的道儿。

    说起这事儿,张复满肚子委屈,今天小高还跟我打听阿漠来着。

    小高?临川侯夫人皱起眉头,哪个小高?

    武德卫小高啊。张复抓起一把五味子放在秤盘上,他家姑娘十三还是十四要么十五。反正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前番在万安宫,小高一个劲儿跟我套近乎,我就觉得不对劲。今天又来接着套。我眼睛可不瞎,还能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

    临川侯夫人眉头皱的愈发厉害,武德卫那个小高啊不行,这事儿不能应。

    我没应。张复拨弄秤砣,觉得有点少,又抓了一捏五味子放上去,阿漠有心仪的姑娘了。

    临川侯夫人闻听此言,所有疲惫一扫而空,瞪大眼睛追问,哪家的?长什么样儿?

    张复嘿嘿直乐。将五味子倒出去,信手抓两粒枸杞子放进嘴里,诶哟,真甜。

    你这人!临川侯夫人气哼哼的横了一眼张复,抄起美人拳,身子一扭背对张复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美人榻,边敲边嘟囔,叫你气我!叫你气我!回头我就找人把你扔书房里!去了你就别回来!

    张复一听赶紧丢下秤盘,跑到美人榻边上挨着临川侯夫人坐下,两手扳着她的肩膀,低声道:瞧你,说一说笑一笑的事儿,怎么还当真了?

    临川侯夫人用力把肩膀往回拧,手中美人拳狠狠锤在美人榻上,再笑?诶?你还敢笑?信不信晚上饿着你,不给你吃鸡腿解乏?

    张复笑的一个劲儿拍大腿。

    临川侯夫人用眼角余光睨着他,重重闷哼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张复止住笑,哎呀,你想知道,我还能不说给你听吗?

    临川侯夫人坐起来,催促道:快说快说,谁家姑娘?

    还能有谁?陆五姑娘呀!张复手捻胡须,由衷称赞,阿漠随我,眼光独到。

    临川侯夫人并没有如张复所料那般喜出望外,而是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怎么?你不喜欢陆五姑娘?张复面带不解,方才不是还把人家夸的跟朵花儿似的?

    你不懂。临川侯夫人轻叹一声,陆五姑娘真是个好姑娘。我是怕陆五姑娘看不上阿漠。

    不能够!咱们这个孙子,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纵是打不过陆五姑娘也没什么可怕。张复抬手指向桌面,我再泡四五坛药酒预备着。打输了不要紧,只要还剩一口气儿,就能起死回生。

    啊?

    临川侯夫人顺着张复的手指看向摆满药材的桌子,闹了半天这些都是给阿漠准备的?

    你别担心。张复拍拍临川侯夫人膝头,陆五姑娘不是个没轻没重的人。更加不会随随便便打死夫君。

    八字没一撇呢,你想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远。临川侯夫人把手放在张复额头,你是不是脑袋发热眼发花?

    张复握住临川侯夫人的手,不远不远。不热不花。声音压得极低,我听下人回报,散席之后,阿漠沐浴更衣还偷偷洒了他娘的香露去追陆五姑娘了。你说,这事儿远吗?

    平时连面药都不用的人,居然细致到如此地步?还知道用香露遮掩酒气临川侯夫人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冬日里天儿黑的早。桑敬将一颗颗大白菜放在独轮车上,先把这些腌上。明天再腌一缸。

    华月枝推起独轮车迈步往灶间走。朱迎槐快步走到华月枝身边,小华,我帮你。说着,手搭在车把上。华月枝给他让出地方,两人一起把车推到灶间。

    郑琨从车上拿下一棵菜,麻利的摘菜叶,剁菜根,清水洗净小心翼翼的将其放进锅中。

    锅里的水是开的,菜一下去就变了颜色,郑琨用笊篱把白菜捞出来放到边上沥水。

    华月枝大为不解的看向郑琨。烫个白菜而已,郑神机使为何动作如此轻柔?难道是怕被溅出来的热水烫到?

    他心中疑惑的当儿,郑琨已然在指导朱迎槐将白菜入锅,对对,轻一点,轻一点。重了不行,把菜惊着了,腌出来有苦味。

    再轻又有什么用?下锅前你把人家命根子剁了,外衣也扒了。这要换成个人,早就活不成了好嘛?菜都死透了,哪管什么惊不惊的?华月枝腹诽着转身坐下,拿起菜刀剁菜根。他种的菜他来杀。

    一棵接一棵剁下去,华月枝心中百味杂陈。

    这都什么事儿?

    神机司的神机使们跟他想的有点不大一样。明明一个比一个仙风道骨,怎么说话办事跟仙风道骨半点不沾边呢?反倒市井气息极浓。

    像什么肺管子的日常保养啦,老焦胡麻饼酥的掉渣儿啦,蚕豆是我一个人的啦,张口就来。

    对了,神机司过冬竟然腌酸菜!

    腌好了炖大骨棒!

    再加两根血肠,二斤白肉就是杀猪菜了。

    他们是不是为了过冬所以才考种菜的?华月枝暗暗点头。很有可能。

    灶里柴火烧的正旺,水汽蒸腾之下,朱迎槐朝郑琨努努嘴,示意他看华月枝。

    郑琨闲闲瞥了一眼,附在朱迎槐耳边低声道:你把他给我看住了。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您放心,我睡觉都睁着一只眼。朱迎槐捞出白菜,耳朵也支棱着。他说梦话我都给记下来!

    话音落下,就听张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华,你在这儿呢。那什么,武德卫阿松找你来了,说是给你送血肠。

    可惜送的有点早。要是等酸菜腌好了再送就更合适了。张玟颇为惋惜的摇摇头,从华月枝手上接过菜刀,人在门口倒座房等着呢。你快去吧。

    华月枝谢过张玟,洗净手顺便抿了抿头发快步离开。

    阿松抱着食盒,两只眼盯着火盆里烧红的银霜炭怔怔出神。不知小华在神机司过的怎么样。阿克和他都不放心。这才借着送血肠的由头过来瞧瞧。

    小陆明天就要离京。武德卫的弟兄凑份子买下三头猪杀了,给她践行。血肠拢共没灌几根,他跟阿克因为是在大人身边当差,所以一人分到一根。他俩没舍得吃,拿来给小华尝鲜,捎带打听打听神机司这边的动静,再跟小华说说武德卫那边的动静。

    等小华跟小陆一起去鬼庭涧的时候,可以在路上向她一一回禀。

    想着想着,阿松悲从中来。

    他心里还是向着大人的。然而借他百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小陆。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华月枝推开房门,就见阿松华月枝推开房门,就见阿松双臂环住食盒,呆呆愣愣的样子着实令人心酸。

    听到动静,阿松循声望去,两人四目相对,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我们武德卫今天杀猪。阿松语调欢快,猪头肉肥而不腻,猪手又糯又香,排骨更是一绝

    华月枝吸溜着口水坐在阿松身边,我今天头一天来神机司上工,没干别的,就是菜菜菜。

    上工?阿松蹙起眉头,从今往后你吃住全在神机司,何来上工一说?

    明天就走了。华月枝抿了抿唇,陆五姑娘带我去鬼庭涧玩!

    是了。陆五姑娘那边才是正经差事。神机司随便应付过去就行。还是小华拎得清。

    阿松把食盒递给华月枝,你晚上吃饱饱的,睡个好觉。见着陆五姑娘帮我和阿克美言几句。

    食盒似有千斤重。

    华月枝点着头,沉声道:你们尽管放心,有我在,陆五姑娘断不会把你俩给忘了。

    还是把他俩忘了吧。一辈子想不起来才好呢。

    阿松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你办事,我跟阿克特别放心。说着,警觉的四下望望,刚要开口,华月枝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

    不能说?阿松吞了吞口水。那小华如何在小陆面前为他和阿克美言?

    华月枝朝门外挤挤眼睛。阿松想了想,恍然大悟。

    小华的意思是,待会儿出了大门再谈。华月枝见他意会,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不愧是武德卫,比一般人机敏。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好一会儿,阿松站起身,天晚了,我该回去喝葱白粥了。

    我送你。华月枝拎着食盒,跟阿松出了神机司大门方才舒口气,我不敢在神机司里边乱说话,万一隔墙有耳就麻烦了。

    对对,谨慎点总归没错。阿松心有余悸的回望一眼,转过头,低声对华月枝道:我们俩把那事儿告诉大人了,大人不许我们俩声张,说是悄没声的查。

    我这边也是。华月枝紧挨着阿松,要不然他们也不能把我弄神机司里头。为的就是把我看住了,不让我乱嚼舌头。

    阿松同情的看着华月枝,你跟陆五姑娘去到鬼庭涧好好玩,兴许陆五姑娘一高兴就把你弄武德卫去了。到时候咱们仨人商量事儿也方便。

    去武德卫?他在武德卫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华月枝思量片刻,说道:等回来看陆五姑娘如何安排。毕竟我们做不了主。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仰起头,望向点缀在夜空中的点点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