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路上根本没人,都去集市放河灯。
月黑风高,偶尔有乌鸦从头顶飞过,留下几声诡谲的叫声。
她越来越走不动了,宋砚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停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她。
男人一双眸子依旧含着笑意,可伴随着月光,突然有几分清冷,隐晦不明。
宋砚轻笑一声说:“马上到医馆了,再坚持一会。”
谢时竹僵硬地点着脑袋。
两人重新往医馆走,可走到医馆门口,门是关闭的状况,看来医馆的人也去集市放河灯了。
这个时候,宋砚放开了谢时竹,垂眸静静凝视着她。
似乎在看她最后一眼。
谢时竹吞了吞口水,任由宋砚打量着自己。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往他们这边跑来,听脚步声应该很多人,而且武功不错。
随即,这些人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内:“刚才刺杀太子的刺客就从这里跑了,我们搜!”
话音一落,谢时竹脸上闪过惊讶,下意识地看向宋砚,快速用手比划道:“太子受伤了”
宋砚没兴趣对太子下手,毕竟杀了太子对他没有一点好处,甚至给其他皇子争夺皇位的机会。
不过,他不对太子动手,不代表其他皇子会无动于衷。
太子大摇大摆出现在集市上,能被刺杀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砚轻声道:“嗯,集市人多眼杂,很容易出事。”
说完后,宋砚转过身尝试打开医馆的门。
谁知道医馆根本没锁,他一推,门便自动开了。
两人不带迟疑进到里面。
他们都知道,太子被刺杀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可两人出现在这里,被官差抓到,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只能先躲着。
宋砚关上门,从里面锁上,然后拉着谢时竹躲在医馆的桌子底下。
谢时竹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她手紧紧攥着宋砚的手心,额头上满是汗渍。
宋砚侧头看她一眼,以为她是被这几个官差吓的,便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谢时竹是被他吓的,尤其是两个人待在一个地方,周边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要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发现。
后面宋砚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推卸责任。
比如不小心被刺杀太子的刺客误杀了,失血过多死了。
在谢时竹脑海中乱七八糟地想着时,官差的脚步声在医馆门口停下。
两人猛地听见几个官差用蛮力准备将医馆的木门推开。
这个时候,谢时竹转头看向宋砚,而男人却突然脸色苍白,像是恶疾复发,额头渗出冷汗。
就连高挺的鼻梁也有汗水,薄唇没有血色。
谢时竹有些懵,一时之间不知道宋砚是演的还是真的突发恶疾。
她快速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关于宋砚的剧情。
宋砚出生后就不受宠,母亲不过是一个宫女,但由于怀了龙种,身份上升到了贵人。
可这些注定宋砚出生后,活在他人的欺辱下。
小时候,宋砚在皇宫里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了表面没有能力才能躲避这些明争暗斗。
但是有一次,翼王为了拉拢太子,跟太子一起作弄宋砚。
将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关进前几日母亲刚死的殿里,任由宋砚敲门,也不开。
甚至还让几个宫女扮鬼作弄宋砚。
而日期恰好就是中元节。
中元节也被称为‘鬼节’。
谢时竹:“……”
谢时竹顺着宋砚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他盯着窗户一处纹丝不动。
窗户外面倒映着树枝的影子,宛如魑魅魍魉,再加上外面的风一吹,影子缓缓波动,带着几分诡异。
谢时竹被吓了一跳,呼吸差点停滞。
忽然,窗户动了起来,谢时竹睁大眼睛,差点要绷不住尖叫,然后下意识捉紧宋砚的手。
两人手心都是汗,谢时竹吞了吞口水。
心想,有宋砚这个比鬼还可怕的人在,至少能有点安全感。
谢时竹贴近大佬的肩膀,不顾宋砚的反应,十指相扣于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
宋砚的视线终于从窗户移到了谢时竹身上,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又移向她紧紧牵着自己手的位置。
一到中元节,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幕。
他被关进了一个屋子,四面无光,而且地上满是自己生母死前残留的血液。
听说,这个屋子死了很多人,很多父皇的妃子都是在这个宫里结束生命。
漆黑的四周,仿佛传来女人的惨叫声,以及不甘心地嘶吼。
在宋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时,女人的手紧紧握住了他,将他瞬间拉回现实。
他稍微呼吸一下,就是熟悉的茉莉香。
这是谢时竹身上散发的味道,又莫名地让他安心下来。
突然,窗户猛地被人踹了一下。
巨大的响声,吓得谢时竹直接钻进了宋砚的怀中,双手捏着他的袍衣领子,指尖有些发抖。
宋砚微怔,低头看向女人的脸,视线撞进了谢时竹的瞳孔中。
女人的眼尾泛红,在窗户的月光下很是蛊惑,樱唇紧咬,似乎在害怕紧张。
莫名地,宋砚伸出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等他擦完后,自己都有些茫然。
窗户外忽然传出声音:“大人,这窗户打不开。”
“看,那是不是刺杀太子的人,”官差指了一个屋顶的人,随后带着几个侍卫跳上屋顶,追向刺客。
他们一走,医馆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这些侍卫,吓死她了。
他们一走,谢时竹突然像是活过来一样。
但还没有松一口气,看到宋砚的脸后,她又瞬间浑身紧绷起来。
宋砚缓缓从桌子底下出来,手背不小心蹭到了桌子腿的钉子,划了一道伤口。
谢时竹也从桌子底下出来,她刚站在宋砚面前,就看到宋砚手背上多出来的伤口。
忽然之间,恶意值降到了0.
谢时竹第一次感觉到不容易,降了恶意值,说明她活下来了,躲过了一截。
系统松了一口气:【撒花!!】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谢时竹鼻头一酸,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宋砚微微一怔,谢时竹在看到自己手背受伤后潸然泪下。
泪水染湿了他的伤口,有点疼,但一股莫名且从未有过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