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衙的路上,楚兰的眉头始终皱着,心中的愤怒已经冲昏了她的思绪。
此时此刻,她对于案情并没有分析,或者说她无法冷静分析。
不过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孙七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兰已经习惯了在查案的时候询问孙七天的意见。
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你觉得粮仓的出入账册会有怎样的问题?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将账册修改到天衣无缝。”
这便是楚兰觉得不妥的地方。
在她看来,对方既然已经想好了贪污赈灾粮了,那么在账册上,肯定会做到滴水不漏。
“头儿,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粥里面掺杂了一半的沙子和麸糠,以此为前提的话...账册没有问题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对于此,孙七天已经提前想好了。
粮仓的出入账册,如果说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是最大的问题!
“有道理,我们现在就回去!”闻言,楚兰颔首,觉得孙七天说的非常的有道理。
“等我们回去,如果发现账册一切正常的话,那么就可以抓曲忠了。”
“你的意思是,这事是知州曲忠干的?”
“即便不是他,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赈灾粮出入粮仓, 可都是要知州亲自过问的。”
说着说着,两人已是回到了府衙。
唐福禄和王德发已经将账册仔仔细细翻阅了一遍。
只可惜,他们没有从中发现任何的问题。
无奈,他们只好开始翻看第二遍。
正看到一半的时候,孙七天和楚兰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看到孙七天和楚兰回来了,唐福禄抬起了头,看上去有些疲倦。
查验账册这种事情,对于唐福禄这个武夫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账册怎么样,有问题没有?”孙七天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个。
“没有任何问题,粮草入库出库都有记载,而且是能对的上的。”唐福禄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失落。
“果然有问题!”闻言,孙七天眉头微微一皱,心想这和自己预料的情况一样!
“七天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没有问题!”然,他这句话在唐福禄耳中听起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七天你怎么回事,这是耳朵不好使了?
我刚刚明明说的是没有问题,怎么到你这就成了有问题了?
“是这样的...”
“竟然这样...太过分了!”
“简直是畜生!”
接着,孙七天就将他和楚兰发现的事情和唐福禄王德发简单说了一下,气的二人直跺脚。
怪不得...
怪不得账册一点问题都没有,原来真正的问题在这!
接着,孙七天接过账册简单的扫了一眼,同样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看出来。
自旱灾开始以来,账册入库的粮食数量差不多有五十万石,出库的数量也差不多。
入库的数量想造假很难,因为入库是需要朝廷押运粮草的押运官手持粮草账册校对的。
基本上,这里的五十万石,就是入库的全部粮食了。
可出库的这些粮草,可就能做手脚了。
比如说往里面掺沙子和麸糠!
想到这里,孙七天皱着眉头将账册递了过去道:“头儿你看看。”
楚兰颔首接过,随后快速看了一眼。
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出库的数目不对,绝对动了手脚!”
她的想法和孙七天一样,那就是入库的数量没问题,但出库的数量就有大问题!
这其中至少有一半都被贪墨了!
“头儿,我觉得可以抓人了,先抓知州曲忠,审一下看看什么情况。”
“等田大人回来,我们先和他汇报一下,抓不抓人的话,还要看他的决断。”
听到孙七天这话,楚兰颔首道。
诚然,一切还都要田光定夺。
事已至此,孙七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那就是等。
等到田光回来,然后和他汇报一下查案的进度...
“会不会太简单了...”
不过,虽然案件已经有了眉目,但孙七天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丝疑惑。
查案太顺利了,顺利到孙七天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从进了庆州城开始,说白了他们也就做了两个动作。
一个是查验账册,一个是去粥棚实地走访。
简单的两个动作,就已经发现了猫腻。
但事情会不会...
太过简单了?
这是孙七天心中所疑惑的事情。
“大哥,我看曲忠也饿的面黄肌瘦的,他的官袍还多有补丁,这样的人会是贪墨赈灾粮的人吗?”
这时,独孤六从一旁走了过来,跟孙七天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这些我也注意到了,但不能确定的是,你看到的这些究竟是真相...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听闻此言,孙七天点了点头。
独孤六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些细节他也注意到了。
但不能判定的是,这些究竟是真的...
还是演的。
如果是演的,那曲忠这人就太可怕了。
如此细节的地方他都能注意到并演出来,说明他的心思缜密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境地!
“大哥,如果曲忠的心思真的缜密到这种程度,会露出如此大的破绽吗?”
独孤六眨巴着自己滚圆的小眼睛提出了一个疑问。
闻言,孙七天淡淡一笑,只当独孤六这是一句玩笑话。
但紧接着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前后矛盾了!
如果说曲忠连面黄肌瘦和官袍上打补丁这种细节都能够注意到的话,那么施粥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出现沙子和麸糠?
钦差队伍已经到达了庆州城,这几日施的粥里不掺杂沙子和麸糠这种事情很难做到?
“事情果然不简单?不对,掺杂沙子和麸糠是事实摆在眼前,如今看来也只能当做是曲忠疏忽了...”
“不对,那么细节的东西曲忠都能注意到,又怎么会想不到粥里面的沙子和麸糠?”
孙七天想来想去,仍旧想不通这个问题。
或者说,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办法想通。
问题的两面,是完全矛盾的存在。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田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