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世界知名精神病院，从外面看并不豪华，像一个四四方方、密不透风的铁盒子。

    从大门进去，是这家病院的办公区域。

    叶青青又是登记，又是交费，又是补充手续，一切都弄完，已经快傍晚了。

    和温玖一起从办公区出去，穿过一片荒凉光秃的草坪，来到病房区。

    病房区是栋十多层的大楼，顾南瑾住在最顶层的vip病房。

    两个人坐电梯上去，很快来到顶楼。

    从电梯里下来，入眼是一扇严严实实的钢筋铁门，卡在走廊入口，就和老式牢房的门一样。

    护士迎过来解释：“这是为了防止病人突然情绪激动攻击人，所以特意在走廊里加了一扇这样的门，以避免他们逃跑。我这就帮您开门。”

    叶青青却摇摇头道：“不用进病房了，麻烦把他叫出来，我就隔着钢筋门跟他说吧。”

    护士点点头答应了，进去喊人。

    两分钟后，顾南瑾出来了。

    他被抓来后，就打了镇静剂，又休息了半天，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冷静多了。

    大铁门里外都摆着椅子，两个人坐到椅子上，隔着铁门对望。

    一旁的温玖，贴心地为他们配上了寂静岭2片头BGm，瞬间就有了合适的气氛。

    叶青青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开口：“南瑾，相信医生已经跟你说了你的病症了吧？你好好在这里住着，治好你的病之后再出去。”

    顾南瑾微微拧眉，他还不习惯一直被自己拿捏的叶青青，竟然不是仰视自己，而是平视自己。

    “叶青青。”他开口，命令的语气，“你去跟医生说，我不能住院，快让他们把我放了！”

    叶青青淡淡拒绝了：“不行的，南瑾，让你住院也是公公婆婆的意思。你在检测机构门口发疯的事，已经被媒体拍到传到网上去了，现在都发酵起来了。让你回去，对公司也不好。”

    顾南瑾垂眸思索。

    确实。

    这事儿要是没传开还好办，但现在已经传开了……

    顾氏集团不会要一个发疯的总裁，其他股东肯定会想尽办法给他设下障碍。

    倒不如隐忍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说。

    他只好先妥协了。

    但这里的一切还是令他无法忍受，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袖子，语气依然很不好：“叶青青，你回去帮我的衣服拿过来，还有我的餐具，这里的病号服材质太垃圾了，吃饭居然用公共的碗筷，这简直不是人过得日子。”

    叶青青面不改色地拒绝道：“别人都能过，你怎么不能过？都在精神病院了，你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芋头有√甜：怼的漂亮！就是就是！别人都能用你怎么就不能用？而且你这是求人帮忙的语气吗！】

    【浪漫与Jay：哈哈哈看到这里我忍不住了！叶青青你真的站起来了！】

    【南染：原来女人不做舔狗后，能这么酷这么飒！呜呜呜姐姐好棒！】

    顾南瑾也是被叶青青的态度惊到了。

    沉默着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问：“你是白悦光，还是叶青青？”

    “叶青青。”

    顾南瑾的脑袋忽然又开始疼了。

    他困惑地看着叶青青：“昨晚上我见到白悦光了。但是和她相处的时候，我总是想起你，我觉得你们俩很像。”

    【非非：哈哈哈哈，那是因为你面前的人就是叶青青！】

    叶青青笑而不语。

    顾南瑾注视着她的双眼，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心脏也突突的疼。

    昨晚的白悦光，和现在的叶青青，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他脑海中交融。

    一个以前不愿意接受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

    最终，他不得不坦白自己的心意：“可能，我爱的是你。”

    叶青青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终于慢慢沉了下去。

    【鞠晚曦：不是吧不是吧？难道叶姐姐这就被感动了吗？要和这个精神病和好如初了吗？】

    【墨丘舞：呜呜呜求求了！不要啊！他都还都没受什么罪，就算要破镜重圆，你也让他在精神病院吃点苦头啊！】

    叶青青也在想，想她之前付出的一切，想她几乎完全丧失的尊严。

    他爱的究竟是她吗？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用了“可能”二字。

    可能，如果白悦光忽然回来，他还是要毫不犹豫地奔赴她。

    她永远都不会，被他坚定地选择。

    “不用说了，一切都太迟了。”叶青青轻轻吐了口气，一瞬间如释重负。

    他们俩聊了这么久，天已经黑了。

    月光从叶青青身后的窗户中洒下来，将她的影子拉长，和顾南瑾的影子间，有一条不长的距离，但却好像永远都无法靠近。

    叶青青看着地上的影子，轻轻笑了起来：“我不想再做倒影了。”

    【lazycat：姐姐好飒！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八月四叶草该回家啦：凭什么受那么多伤害，一句道歉就可以挽回？没有那么便宜的事！霸总你好好治病吧！】

    【化学还是火星：姐姐独自美丽！姐姐快回去赚大钱吧！】

    叶青青确实也这么做了，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直在拐角等待叶青青的温玖也站起来，和她一起往电梯口去。

    顾南瑾吃惊地看着叶青青，想不通，她怎么突然就不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也怎么都想不通，一个替身，为什么比记忆里的人还要鲜活立体？

    ……

    走出精神病院，温玖和送叶青青回酒店去，顺便拿自己的行李。

    她这几天一直开的出租车，也是从这个酒店附近的出租车行租用的。

    她回头在app上注册信息注销，就会有人来把车开走。

    收拾好行李，温玖拖着箱子从酒店出去。

    叶青青一路送她到楼下，依依不舍地问：“还能多留一阵子吗？没有你在我身边指导我，我心里有点发慌。”

    温玖回头，笑着望向她：“我得回未来去了。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什么都可以做到的。因为你已经‘不再做水中的倒影了’，要做天上的月亮。”

    既然温玖坚持要走，叶青青只好不再挽留，目送她上车离开。

    直到看不见车后，叶青青低下头，摊开手，清冷的月色落在她的掌心。

    以前，她总是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能够以白悦光的身份，在他身边占据一席之地，是一件幸运的事，她早晚也会彻底代替白悦光。

    但她现在，不想代替任何人了。

    她成为自己的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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