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身心疲惫【2】

    会议室。

    谈话（审讯）还在继续。

    王泽道：“所以，你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从小开始讨厌法律。”

    “因为讨厌，走到了法律的对立面：犯罪，是吗？~”

    这种杀人动机……

    怎么说呢。

    听起来有点高大上。

    和**杀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财欲。

    这个四个字和梁荣昊没什么-关系。

    他的心中有一口气。

    一种反抗父亲的气。

    梁康石的工作，是维护法律的公正。

    那么梁荣昊做的，就是在法律的笼罩下，实施犯罪。

    其实是父与子的战争。

    却连累了无辜的人。

    梁荣昊没有回答。

    算是默认了王泽的话。

    沉吟半响后，王泽突然说道：“你小时候是不是中过毒。”

    “嗯？”梁荣昊诧异，“你怎么知道，他和你说的？”

    王泽摇头：“不是，猜的。”

    “毒药有很多种，但你却偏偏选择了极难溶的四亚甲基二砜四胺。”

    “我想，毒鼠强这个东西，应该对你有特殊的意义。”

    梁荣昊沉默了一会，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他说道：“王队长果然是王队长，佩服。”

    “没错。”

    “小的时候，我确实中过毒。”

    “而且，就是毒鼠强。”

    “在乡下老家的时候，误食的。”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以警察的口吻，严厉的教训了我。”

    王泽：“去医院前还是去医院后？”

    梁荣昊：“去医院前。”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慌张的送我去医院，而是骂我。”

    到现在为止，梁荣昊依然把梁康石，称之为“他”。

    王泽道：“你有没有想过，关心则乱呢？”

    梁荣昊笑道：“别洗了，洗不白的。”

    “你见过有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上百人的注视下，狂扇孩子的耳光吗？”

    “那个时候，我六岁。”

    “你见过有父亲，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脚将孩子踹飞三米吗？”

    “那个时候，我七岁。”

    “我第一次流鼻血，是他打的。”

    “我第一次恐惧，来自于他。”

    “我第一次……”

    梁荣昊一口气，说了很多。

    王泽静静听着。

    其实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很正常。

    很多八零后九零后，都经历过。

    老一辈的人，还是比较信奉棍棒出孝子的。

    但现在不行。

    现在如果还按照以前那一套，可就真是棍棒出逆子了。

    当梁荣昊的声音落下后，王泽道：“贯穿始终的，还是你父亲律师的身份。”

    “不用多说，我明白了。”

    单面镜外。

    李向斌等人，看着这场审讯。

    对杀人动机之前王泽有过推断，所以他们倒也没多少意外。

    只是感觉，很可惜。

    毕竟梁荣昊，也算是化学专业的高端人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因为父亲的压迫和思想灌输而选择杀人，太冲动了。

    也不知梁康石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这是逆反心理吗？”

    “他都多大了，还有逆反心理？”

    说话的是汪小童。

    一般来说，逆反心理在青春期居多。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性越来越成熟，逆反心理也就慢慢消失了。

    没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方式不对罢了。

    这些，其实两人坐下来谈谈，都可以释怀。

    但是梁荣昊，在无数条路中，选择了最极端的路。

    李向斌缓声开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逆反心理了。”

    “是长久的压抑所带来的心理问题。”

    “他在反抗，也在发泄。”

    众人沉默。

    包曲说道：“这应该是我们所见到的，最说不清道不明的杀人动机。”

    一位高校毕业生，为了杀人而杀人。

    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啊。

    审讯室内。

    ·· ·······求鲜花····· ····

    王泽的声音响起：“让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变得易溶，你用了多长时间。”

    梁荣昊抬头：“王队长也懂化学？”

    王泽：“一点点。”

    梁荣昊道：“大概半年多吧。”

    王泽：“这件事情的难度，是不是很大。”

    梁荣昊点头：“挺大的。”

    “能做到的人，全国不多，而且也不是主流研究方向，没人关心。”

    “实用性……不是很强。”

    王泽：“下毒的手法你练了多久。”

    对方的手法一气呵成，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临阵磨枪，根本不可能。

    梁荣昊：“很久，记不清了。”

    王泽：“选择作案对象的方式，一开始是知天下没错吧？”

    梁荣昊：“你已经知道了依我，知道了天牛，问这件事有意义吗？”

    王泽：“有，例行询问，这是口供。”

    梁荣昊无所谓道：“是。”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王泽把整个案件的细节，和梁荣昊对了一下。

    没有出入。

    审讯基本可以结束了。

    最终，王泽说道：“你觉得，梁康石梁先生，会为你辩护吗？”

    梁荣昊脸色变了变，道：“我拒绝他为我辩护！”

    王泽道：“梁荣昊，你比我大。”

    “但是呢，我还是想用教育的口吻和你说句话。”

    “父亲，是不会害自己孩子的。”

    梁荣昊淡笑道：“对我来说，方式的错误，也不可原谅。”

    王泽沉默。

    如果对方坚持这一点，那说什么也没用。

    爱的方式错了，也是一种伤害。

    “能不告诉他吗？”

    梁荣昊请求道。

    王泽摇头：“恐怕不行。”

    “如果只是黄赌毒也就罢了，但你杀了两个人。”

    “两条人命什么概念，了解吗？”

    梁荣昊揉了揉眉心。

    这一刻，王泽从他脸上看到了疲惫。

    身心疲惫。

    ……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