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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明皇子,父子对谈!
    大明,成化二十三年,紫禁城。

    冷宫。

    “太子殿下,皇上召你于奉天殿传位,请速速移宫听宣。”

    朱祐樘盯着站在面前的传旨太监,眼神冰冷、麻木。

    穿越大明十七年了,冷宫签到十七年了,终于熬到了今天。

    皇帝终于要驾崩了。

    朱祐樘没有迟疑,跟着太监直奔奉天殿。

    入夜。

    奉天殿灯火阑珊,秋九月晚风扑簌簌的刮着,奉天殿外跪着许多身穿紫红官袍的大臣。

    朱祐樘背着手走了过来,发现群臣脸色都很差,有的朝臣聚集在一起,不停的抬袖拭泪。

    奉天殿广场上的气氛莫名沉重,一股低气压充斥四周,天地仿佛都变得阴暗起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朱祐樘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言,在太监的引领下,急促踏步进入奉天殿。

    奉天殿门前有一名妃子,朱祐樘只是淡漠的瞥她一眼,便进入内房。

    成化皇帝躺在龙床上,已经奄奄一息,听到动静后,才微微睁开眼睛。

    这是自己的父皇,大明第八位皇帝朱见深。

    “太子,朕即将去矣,你我父子即将阴阳相距,天人用隔。”

    朱见深声音很低,很悲怆。

    朱祐樘只是淡漠的听着,脸上却无一点悲哀之色。

    “你才十七岁,朝中诸事务繁杂,你可多倚靠万贵妃。”

    “诸事朕已替你安排妥当,你毋需担心日后何以治天下。”

    “朕继位二十三年,问心无愧,而今坦荡而走,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万贵妃。”

    “朕宾天后,一切从简,毋要劳民伤财,朝中诸事务一切如常。”

    朱祐樘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说完了吗?”

    成化皇帝一愣,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太子,自己的亲儿子,恍惚间,他忽然觉得太子这般陌生,这般冰冷。

    “是不是轮到儿臣说了?”

    成化皇帝还在发愣,看着朱祐樘近乎于冰冷的脸,浑浊的眼中布满不可置信。

    朱祐樘缓缓开口:“父皇,儿臣等这一天,等十七年了。”

    “自成化元年开始,你独宠万贵妃,朝中两任皇后,皆因万贵妃谗言,被你尽数废后。”

    “成化八年,前太子朱祐极被万贵妃下毒鸩而亡,您知道大哥朱祐极怎么死的,可你从没有悲伤过,你甚至都没有责骂过万贵妃。”

    “成化十年,儿臣在冷宫藏了四年,四年的战战兢兢,深怕哪一天被万贵妃毒死,我母亲带着我躲藏了四年,终于在这一年,太监张敏告诉你,你还有个儿子活着。”

    “那一年,儿臣很高兴,因为儿臣觉得,儿臣安全了,再也不会担忧万贵妃毒杀,因为儿臣找到了倚靠,儿臣以为父皇会保护我。”

    “可是,我想错了。”

    “也就在这一年,儿臣的母亲被毒死了,万贵妃当着我的面下的毒。”

    “可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后又说了什么?世事无常也!”

    “一句世事无常,您将养育我陪伴我保护我四年的母亲给送走了,您甚至连查,都没有查过,一句世事无常,我母亲就如此死了!”

    朱祐樘眼眶有些红,哽咽低沉狰狞的道:“我母亲被您害死啦!!”

    “您还想让我日后倚靠万贵妃啊?还想让儿臣当傀儡被万贵妃控制啊?”

    朱祐樘深吸一口气,面色越来越狰狞:“母亲死后,我皇祖母怕万贵妃杀我,将我召到仁寿宫,她老人家为了不让万贵妃除掉我,每天战战兢兢,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听到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的浑身失禁!”

    “您呢?您在那五年一直无子嗣,外廷文官压力之下,不得已立儿臣为太子。”

    “可您真承认我这个太子吗?管过我的死活吗?万贵妃要毒杀我的事,怀恩太监告诉过你,你不闻不问,麻木的让儿臣心寒!

    儿臣做太子这十一年,你找人辅佐过我吗?你找人教过儿臣治国的本事吗?”

    “你是不是很希望儿臣‘意外’死了,哦不,是不是希望儿臣被万贵妃杀了啊?”

    “因为儿臣死了,太子位置悬空,万贵妃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我的位置,对吗?”

    “这就是您的后宫,这是您宠佞的万贵妃掌管的后宫!”

    “成化十三年,那一年儿臣七岁,万贵妃忽然召我,说要请我吃宴,您知道皇祖母怎么叮嘱我的吗?”

    “不要吃万贵妃的任何东西,因为她会下毒,因为她不会让后宫存在任何一名男丁。”

    朱祐樘来回在奉天殿踱步,忽然眼眶泛红的转头,指着躺在病床上的朱见深,厉声道:“儿臣告诉你!等你走后,儿臣用不了多久,就让万贵妃下去给你陪葬!”

    “没有人能保住他!别以为内宫禁军都是你给她安排的人,也别以为后宫的禁军能护住万贞儿!”

    “她必须死,没有人能保住她!我说的!”

    朱见深惊恐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感受着他的滔天怒火,颤抖的指着朱祐樘:“你,你……逆子!孽障!朕要,朕要易储,朕要……”

    朱祐樘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面无表情的用手狠狠捂住朱见深的口鼻,任凭朱见深挣扎。

    朱祐樘神色漠然,淡淡的道:“这十七年来,你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吗?你保护过我母亲吗?你都忘了她是谁了对吗?”

    “你保护过我吗?你知道这十七年我在冷宫怎么度过的吗?”

    “我一直在等今天,一直在等着你大行宾天。”

    “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太子,我来听宣了,我来克继大统了!”

    “今晚之后,我就会登基,再也不会有人查你是怎么死的,就和当年你从不会去查我母亲怎么死的一样!”

    “感受到无奈了吗?感受到悲哀了吗?”

    朱见深的眼眶越来越红,脸色越来越惊恐,他想挣扎,身体在蠕动,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垂垂等死,仅此而已。

    许久之后,朱见深眼角留下一滴泪水,眼中带着悔恨带着自责,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朱祐樘放开了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个名义上的父皇,和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没有丝毫悲哀,反而仰天长笑,笑容中攒着泪花。

    “娘,您安息吧。”

    “您用四年的时间,护我成长。儿子用一晚时间,泄你二十六年之愤!”

    “今晚,儿子,要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