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繁星点缀。
但刑部天牢却是灯火通明,朱家二子一个看书,一个打牌,浑然不觉时间点滴流逝,依旧精神抖擞。
整个天牢亦是热闹非凡,一众天牢重犯对朱樉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止是因为朱樉打牌将吴闯钱立二人下下下个月的俸禄都赢到了手中。
更重要的是,普天之下能让当今太子朱标在天牢睡一晚之人,大明唯有秦王殿下可以做到!
虽然不知道这之中的内幕,但的确是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不得不服呀!
可就在这时,天牢众人却不知道,整个南京紫禁城已然乱成一团。
…………
东宫,正殿。
“哎呦,黄大人,你说太子殿下这究竟是上哪去了?怎么这么晚也没见个人影?”
太子妃常氏早已是一脸焦急,早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人迹难寻了?
“娘娘莫急,微臣已经派人去找了,实在不行只能禀报圣上了。”
黄子澄亦是满面担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目下已到子时,心中更是一沉。
身为东宫伴读,他好不容易才攀上朱标这颗大树,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今后的仕途可就完了。
更何况朱元璋对朱标的感情十分深厚,太子要是有所闪失,恐怕整个东宫所有人都得完蛋,黄子澄自然也在其中。
“这……不可不可,天色已晚,父皇怕是已经入睡,要是听到此事,必然龙颜大怒。”
常氏虽然心急如焚,但却知道此事利害,当即摆手道:
“太子殿下平日里最为孝顺,自己能办的事绝不会麻烦父皇,依我看来,还是先去找找。”
“这……”
黄子澄眉头一皱,但太子妃发话他自是不敢不听,正欲拱手时,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却从正殿外传来:
“姐姐此话我可不爱听!”
伴着嗓音,一年轻妇人抱着一五岁孩童走进正殿,满头珠翠,浑身绫罗,看起来很是华贵。
相比之下,太子妃常氏反倒穿着简朴,就连俏脸也是略施粉黛。
“微臣参见侧妃娘娘,参见太孙殿下!”
黄子澄看见来人,双眼当即一亮,飞快拱手参拜。
“黄大人免礼。”
年轻妇人朝着黄子澄微微一笑,她不是别人,正是朱标的侧妃吕氏。
而她怀中的五岁孩童,正是她的亲子,皇孙朱允炆。
按理来说,常氏身为太子妃,理应要盖过吕氏一头。
只可惜她的儿子,也就是朱标真正意义上的长子朱雄英在八岁时便不幸薨逝,才侥幸让吕氏和朱允炆捡了个漏。
丧子之痛大于天,即便常氏还有其他儿子,但朱雄英的逝去依然对其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也因此,三年以来常氏的身体每况愈下,更无心管理东宫。
吕氏的地位则是随着朱允炆身份而水涨船高,名义上是东宫侧妃,实际上已有压过常氏的意思。
“那妹妹的意思是?”
看到吕氏和朱允炆,常氏的双眼当即一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勉强一笑。
“太子殿下身为大明国本,不可有一丝一毫闪失,现在找不到自是要立马禀报父皇。”
吕氏毫不犹豫道,语气极为强硬。
怀中的朱允炆见状,虽然懵懂无知,但也是连连点头:
“是是是,娘亲说得对。”
“妹妹,我不是不准备禀报父皇,只是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不好惊扰他老人家。”
常氏面露难色,缓缓解释道:
“你也知道,父皇每日为国事操劳,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二三个时辰,如果我们贸然前去……”
“姐姐这话,我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劲?”
吕氏黛眉一皱,直接开口打断了常氏的话:
“父皇重要,太子就不重要了吗?”
常氏俏脸一白,赶忙摆手道: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听我的。”
吕氏直接把话定死,抱着朱允炆看着黄子澄道:
“黄大人,走,陪我和允炆去见父皇。”
“微臣遵旨。”
黄子澄飞快一拱手,旋即看也不看常氏,就跟在吕氏身后走出正殿。
“哎,妹妹,黄大人……唉!”
常氏见状,赶忙一招手,但却无一人转身,只能幽幽一叹,默默跟上前。
…………
南京紫禁城,乾清宫。
朱元璋坐在龙床上,身披龙袍,随着太监陈洪的不断禀报,脸色越发阴沉:
“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奴敢用脑袋担保,这些话的确是黄大人亲口对皇孙殿下所言。”
陈洪跪在地上,脑门早已挂满了冷汗。
“混账!!!”
朱元璋额间青筋直冒,双眼缓缓紧眯,但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眉毛突然一挑:
“竟然真让老二那逆子说对了,黄子澄这混蛋果然是人面兽心!”
因为朱樉先前在奉天殿所言,使得朱元璋对黄子澄起了疑心,派太监陈洪查探一番后,果然发现了问题。
黄子澄身为东宫伴读,在教朱允炆功课时,竟然隐晦的表达过对朱元璋决意分封藩王一事的不满。
以朱元璋的脾气,得知此事自然愤怒不已。
特么了个巴子,咱把天下分封给自己的儿子,以此让子孙后代驻守边疆,卫我大明,碍着你什么事了?
一个小小的东宫伴读,咱看心情给你个几分脸,不老老实实的教咱孙子功课,居然敢妄议国策朝政?!
黄子澄想干什么?挑拨离间吗?咱可还没死呢!
思及至此,朱元璋当即打定主意,要将所有反对分封制的臣子一网打尽。
不然以后自己死了,新皇登基,被黄子澄这样的臣子在旁边一撺掇,岂不是要同室操戈?骨肉相杀?
但唯一的问题是,老二这逆子天天吃喝玩乐,是咋看出黄子澄包藏祸心的?
瞎蒙乱造,歪打正着?还是说,咱这二儿子没表面上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