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大人……威武！”

    迎上来的副千户王昌和冯义二人，都是面色苍白。

    此时二人向张仲铭长揖行礼，脸上满是庆幸。

    接着便是狂喜。

    他们是管辅兵和医生，负责战场救护。

    同时战事不利，张仲铭给他们的命令是收拢残兵，回守所城。

    能不能守住，这就得看天意。

    这两个副千户也是极为紧张。

    但鞑子犯境，就算不打也会被屠杀，弃地而逃，没有根脚的武官很容易被秋后算帐。

    崇祯年间是到十四年后法度才彻底废驰。

    现在皇上是拿辽西军阀没办法。

    不代表不能收拾其余地方的军头和卫所武官们。

    崇祯二年时不光是杀袁崇焕，兵部尚书和蓟辽总督，总兵在内，一下子就斩了几十个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普通的武官，被杀者更不知有多少。

    此次奇山所不仅没吃半点亏。

    还正面与虏骑交战。

    并且大获全胜。

    此时这两个副千户已经敬佩到五体投地。

    “两位辛苦。”张仲铭笑道：“首级点算过了吗？”

    “算过了。”冯义一脸兴奋的道：“真夷首级一百七十一颗，蒙古首级三十二颗，汉军首级十九颗。”

    王昌捋须笑道：“二百四十颗首级，且多半是真夷首级，这是自天启年间宁，锦战事过后，本朝对东虏的第一大胜。千户大人，威武啊。”

    “千户大人威武！”

    “威武！”

    无数在场的旗军，不论是哪一族出身，此时此刻，突然回过神来一般，都是举枪高呼起来。

    所有旗军看向张仲铭的眼神，都是无比的崇拜和敬服。

    所有人都能确定一点。

    今天这一仗……

    若不是千户大人此前的训练和独特的战法。

    打造出来的枪阵。

    投枪。

    盾阵。

    能不能打赢不好说。

    眼前这些人，能活下来多少，也是难说的很。

    这一仗，虽是赢了。

    但东虏彪悍的战术，战斗意志，娴熟的战场技能，还有那恐怖的弓箭，还是给这些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越向前走，闻讯赶来的人就越多。

    不少人点了火把，替这些血战过后归来的将士照明了回家的道路。

    哭声也响了起来。

    张仲铭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战死三十五人，重伤六十人左右。

    轻伤过百人。

    占尽优势还有这么惨重的损失。

    这些东虏鞑子真是人形的战争机器。

    失去亲人的家庭，哭声大作。

    张仲铭原本有些惭愧。

    但大半将士的家人却是肃立在道旁。

    一个个向张仲铭躬身行礼。

    没有人责怪，或是归罪于张仲铭这个指挥官。

    今天这一仗，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就算有战死将士的家庭，也是陷在悲哀的情绪中，无人口出恶语。

    这一仗打完。

    张仲铭在千户所城的威信，已经无可动摇。

    ……

    所有人整整忙碌了一夜。

    清理战场上遗留的鞑子尸体，一把火烧了了事。

    点验首级，用石灰渍好。

    这东西宝贵的很。

    清算缴获。

    兵器都是精铁打铸而成，各式兵器，盾牌，弓箭，点算清楚后入库。

    张仲铭令副千户王昌登记好阵亡将士名单，然后挨家过去致敬安抚。

    连夜上门的千户大人，令这些人家感觉意外。

    悲痛之情难减，但张仲铭告诉他们，从即日起，他们每日都能领到一份罐头和军粮，此后只要张仲铭在一天，这个抚恤就不会停止。

    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生死的界限原本就薄如纸张。

    有这样的厚恤，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

    而张仲铭更表示，此后会再赏赐田亩。

    这要等一阵子。

    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断是否会落实，或是失信于人了。

    这些人家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接着张仲铭去巡视临时军医院，安慰那些重伤的将士。

    在此之前，已经召集了不少人帮手，各人架起十来口大锅，将过百个肉罐头放入其中。

    加上腌酸菜等配菜。

    煮了十几口锅的米饭。

    菜香和饭香四溢。

    这时无人嫉妒或眼红。

    这是这些将士应得的礼遇。

    这也是座军城。

    不象民户百姓所在的城池，对军户视为乞丐，根本瞧不起军人。

    此战过后，这些参训的旗军，理所当然的获得了更高的地位和更可贵的尊重。

    这令很多男子暗下决心。

    一定也是要报名参训！

    等张仲铭回到千户衙门时，所有人都难掩兴奋，一见千户大人进门，便是轰然起身，所有人都半跪行礼。

    “拜见千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