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王非人
威尔士，神圣不列颠王国。
心怀愧疚的阿尔托莉雅，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走完了本来需要四天才能走完的路程，从柏林诺王国回到了这里。
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逃”出来的。
想到自己失去理智时做的那些蠢事，阿尔托莉雅实在是无颜面对那位被她用不讲武德的方式打败，又被她好好羞辱了一番的柏林诺王。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方面。
对于阿尔托莉雅这位新崛起的王者，柏林诺王的心情也十分的复杂。
说实话。
当阿尔托莉雅撅断那把魔枪的时候，他也是直接失去了理智，差点就要去找阿尔托莉雅拼命了。
——对于一名真正的勇士来说，武器就是他们最为亲密的~伙伴。
那种关系，甚至比爱人、父子等世间-一切关系都要紧密。
毕竟，亲密爱人有可能劳燕分飞，流淌着相同血脉的父子间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但武器却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哪怕是到最绝望的时候，也会一直守护在勇士的身边，与他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而对柏林诺王来说，那把魔枪，甚至比他的荣誉还要重要。
他可以为了荣耀放弃生命，更可以为了那把长枪而放弃荣耀。
而当时的阿尔托莉雅，却亲手折断了这比一切都要重要的武器。
这样的羞辱，几乎就和赛车比赛时，胜者取下败者的车标；又或者是炫舞比赛时，胜者扣下败者的空格键一样恶劣。
“你已经不配在作为一名战士而活下去了。”
虽然这并非阿尔托莉雅的本意，但在当时的柏林诺王看来，当时的阿尔托莉雅分明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所以，柏林诺王怒了。
当时的他，甚至都想召集全国的军队与神圣不列颠王国决战，与阿尔托莉雅不死不休了。
但是，在下一瞬间。
当他亲眼见到，“阿尔托莉雅”是如何用手中的圣剑，破了他师父的“神之一击”之后。
“算了算了。”
刚刚升起的那份争强好胜之心，瞬间熄灭。
现在的柏林诺王，再也不考虑什么羞辱，又或者是“公平”决斗的事情了。
阿尔托莉雅不讲武德？
开什么玩笑。
人家没有直接用神明的姿态进行碾压，而是愿意以人类的姿态，与你一拳一脚的搏斗，就已经是最大的“武德”了好不好？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柏林诺王才终于理解了，明明阿尔托莉雅的枪术是那么的差劲，她却还能那般自信的上门挑战。
如果是真正的神明的话，的确不用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旁枝末节。
“本以为是草根创业，没落二代再度崛起的故事。”
“没想到是神明下凡，体验人生来了。”
柏林诺王自嘲地笑道。
既然这位来自神圣不列颠的王者，都把自己的底牌亮到这种地步了。
那他还能不懂事嘛？
“她真的很强，仅仅只是一招就把我打败了，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关于那场决斗，这是柏林诺王对外界的说法：
“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不列颠的未来。”
“我相信，她一定能重铸阿尔斯特英雄们的荣光！”
……
决斗的结果，已经有了官方的声明。
但这场决斗的影响，却依旧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发酵。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回到王国之后，阿尔托莉雅却并没有回到她的小屋。
而是搬到了那座幽暗的地下宫殿内，整日里谁都不见，摆出一副相当自闭的模样。
看得出来，在与柏林诺王决斗这件事上，她深受打击。
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每时每刻都在反问自己，当时的她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明明只要认输就好了啊。”
“他的技术的确精妙，我根本无话可说。”
她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明明已经输了，但是却有为何死不认输？
甚至，她都有理由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夏亚在暗中捣鬼，偷偷在她的脑海中对她施加了什么“精神暗示”？
对此，夏亚则表示自己是相当的冤枉。
“我的确不是啥好人。”
“但我可不会装模作样，连自己的本心都要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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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嘲讽着说道。
但这样的话语，却是让阿尔托莉雅更加迷茫。
“你是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这之前的我，不过只是在一直用谎言欺骗着自己？”
她惊讶的质问道。
话语间隐约流露出一种愤怒。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指责——哪怕她刚刚犯下了一个巨大的，甚至是足以毁灭她人生的错误。
但下一瞬间，夏亚的话却令她沉默了。
“人？”
就仿佛是听到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一样。
被封印在魔剑中的剑灵，嗤笑着回应道：
“你看，你对自己的定位都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 ......... ...
“你是王，你是龙，你是怪物……你可以是一切的一切。”
“但可惜，你唯独不能是人。”
……
阿尔托莉雅不是人类。
关于这一点，梅林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她了。
但现在，夏亚却告诉阿尔托莉雅。他口中的“人类”，与梅林口中的的“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他口中的人类，只是生物学上的定义罢了。”
“但事实上，一个真正的人类，还要有精神层面的归属。”
在这里，夏亚引用弗洛伊德“本我、自我、超我”的概念，来解释人类的精神构成。
所谓本我，是一切生物都具有的野性本能。
所谓自我，是人类通过合理的方式，获得快乐的满足。
所谓超我，则是道德化的自我，是理想化的人格。
这三者相互协调，又相互制约，从而让人的意识维持一个平衡，让一个人的人格正常发展。
但阿尔托莉雅的人格却是不健全的。
在梅林的培养下，她没有“自我”的意识，并常年维持着【超我】的状态。
这种形态的她，是真正的“圣王”，是理想的化身。
可是，如果她受到了什么刺激，打破了那脆弱的平衡，导致她的意识滑向【本我】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你，可就是一头真正的野兽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