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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丧失稳妥
    “六百两不是小数目,我没有那么多钱。”

    晏毓柔态度软化了,试图跟苏铭讨价还价,“我只是个没出阁的小姐,相府的钱财不归我管,我手头拿不出六百两。”

    “四小姐不够的,二夫人应该能补上吧,府中账目大部分还归二夫人管,不是吗?”

    苏铭表现出对她家的财政状况了如指掌,“再不行,就去问一问晏相爷,二房真的连六百两银子都掏不出来了?”

    他盯着晏毓柔脖间挂的一块琥珀佛牌,色泽通透,琥珀中心凝固着一株极罕见,拇指大小的干花。

    他是乡下来的,但不难看出这块佛牌的贵重精美,恐怕能抵他们庄稼人几年的伙食费了。

    嘲讽道,“也不知道,四小姐脖子上的饰品值多少钱,一百两要不要?”

    晏毓柔今儿一身的行头全是为了去见陈可维置办的,自然处处花心思,价钱诚然不菲。

    光这块万一挑一的琥珀佛牌,就花掉二百多两银子。

    可花在自己身上是一回事,给那些乡巴佬她光想一想,就钝刀子割肉一样疼。

    “五百两。”

    苏铭松了一松口,“就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晏毓柔咬牙问他,“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怎知你会不会一直拿这个要挟我,不断来讨钱?”

    “四小姐放心,我虽是村野猎户,但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我懂。”

    苏铭向她承诺,“我只要这一笔钱,除去姐姐的安葬费,其余用来养活家里人。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年妹妹需要照料,我不会冒那么大风险,一再去要挟相国的女儿,我没有活腻。”

    这也是晏三教他的,可以先提高价码,晏毓柔肯定会先暴怒,再差人驱赶,总之是死都不肯出钱。

    等她动摇后,再适当降低价格,这样她接受度会高一大截!

    “这些年庄稼地的收成太差了,前年洪涝淹掉一片菜地,去年又闹虫灾,我们几乎颗粒无收,所以大姐才会拼命赚钱往家里寄。”

    苏铭渐渐红了眼,“不是我们好逸恶劳,不肯努力,实在有太多难处,乡里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饥荒,还有没钱治病的,拖着拖着就断气了。”

    他说的诚恳实在,“我姐在相国府做活计十多年了,我们从没借她的光来都城混吃混喝,这次我们拿了这笔钱以后,同样也不会再出现在四小姐面前。”

    晏毓柔坐在位置上思索再三,她现在是攻略陈可维的重要时间。

    之前在傍水宴上她就错失良机,事后外头就传起风言风语,说当初是她推晏三入水的。

    就晏三那时候滚圆肥胖的怂样,有什么是需要她亲自动手的吗?

    这多少影响到她的声誉,她家二房姐妹的名声早已不如从前,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她满盘皆输。

    她可不能活的像晏明晴那样窝囊,嫁给个行将入土的老头子。

    她一定要坐上国公夫人的位子,再一步步爬到一品诰命!

    “好,这个钱我给你,就当钰棋这么多年的辛苦费了。”

    晏毓柔强忍住答应他时的肉疼,手抓紧桌沿,指甲紧紧抠在实木上。

    “但你一定要记住你的话吗,拿完这钱就滚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会的。”

    苏铭松开握紧的双拳,满眼复杂,若有所指地说,“我替我姐姐,谢过四小姐。”

    他们拿到银票时,还有种极不真切的感觉。

    尤其时苏铭的母亲和妹妹,她们没想过往相国府跑一趟,能拿回这么多钱。

    对她们村里务农的人家来说,即便有四个孩子,也都吃穿不愁了。

    “娘,三丫,这钱你们回去不要声张,就说拿到五十两银钱。”

    “为什么?”三丫嘴快,“这钱不能让四妹五妹知道吗?”

    “不是想瞒着她们。”

    苏铭想的深远,“四丫五丫年纪太小,怕她们一不当心把钱的事抖漏出去,这对相府是小钱,但在我们那儿可是会惹来横祸的大数目。”

    这时他的老母亲也反应过来了,附和着她二儿子的话,“铭儿讲的不错,别一个子还没用上,就叫乡里其他人偷去了。就说老方家那小子吧,前些月才从牢里放出来,手脚脏的咧。”

    “这传出去我们有五百两银子,还不闹得鸡犬不宁。”

    手里有钱了,可老妇人依旧一脸愁容,擦一擦眼泪,“这也是我家大丫挣给我们的,要能换我大丫活过来,我宁可不要这个钱,我的心肝肉哟。”

    苏铭赶紧安抚他母亲,这时远处闪过一个身影,他步子微停。

    三丫看他,“二哥,你怎么不走了?”

    “没事。”

    刚才一个恍惚,他似乎看见下午义庄的那女子。

    大概是看错了。

    晏水谣躲在观察已久,看见苏铭出来的状态,就知道他多半得手了。

    没多久,就听见晏毓柔院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这声音甚为美妙,直击人的内心。

    与其说晏毓柔的脾气越来越差,不如说是她在连环失利后,愈发难掩藏自己的真实性子。

    一旦丧失稳妥,情绪失控。

    她就越容易犯错。

    晏水谣想到她血亏几百两银子,就开心的想绕她院子跑几圈。

    而在损失一笔钱财后,晏毓柔想榜上国公公子的心更为迫切。

    为了制造见面机会,她次日就叫人送了块新帕子去国公府,以表对那日弄脏陈可维绢帕的赔礼。

    被陈安亭发现了,当着前来送东西的下人的面,就要把帕子扔出去。

    “这哪买的一张破布就往我国公府送?我哥是缺手帕的人吗?”

    陈可维拦住她的快人快语,皱眉呵止,“安亭!怎么说话的!四姑娘是心思细腻,记挂着昨日的事,谁跟你个野丫头似的,野性难驯。”

    “行,我是野丫头,她晏毓柔知书达理。”

    陈安亭翻个白眼,“但我可不像她这样,随随便便给男人送帕子献殷勤!”

    说完她抽走那条包装精美的帕子,扔到地上快速踩了一脚,赌气道,“反正我只认知月做我嫂子,别人门都没有!”

    然后趁她哥教训她之前,做了个鬼脸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