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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2 只想要你一句实话
    一边往外走,钟振军一边下定决心,他要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家。

    然后家里泼上汽油,一把火把爷俩焚了算了。

    一了百了。

    至于吴新丽,塌天大祸是她惹出来的,让她把牢底坐穿去吧。

    刚出来派出所的办公室,钟振军赫然看到大仓了。

    正站在院里跟张所长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钟振军看到大仓的刹那,脊梁沟就是一阵发凉。

    有点肝颤。

    当年他跟魏红就是在这个大院里离的婚,正好碰上大仓,被大仓差点把他打死。

    ,

    现在再次看到大仓,那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好像刚刚发生的一般。

    钟振军焉能不害怕!

    尤其是旧怨未解,现在又添了新仇。

    很明显大仓这是给他表姐和表弟出头来了。

    钟振军按照大仓跟表姐的感情,一看到自己,大仓指定会再次暴怒。

    再次对自己进行暴打。

    虽然肝颤,但是钟振军已经认命了。

    打就打吧,打死更好,省下自己回家泼汽油了。

    出乎钟振军意料的是,大仓只是扭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就又扭回头去,继续跟张所长谈话。

    这就奇怪了,大仓居然没有愤怒,居然没有扑上来对他进行暴打。

    ,。

    这是成熟了,稳重了?

    没有得到暴打的钟振军居然有些遗憾。

    本来以为被暴打,也许还能赖赖大仓什么的。

    只要能平了砸车那事,自己被打残也无所谓了。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有一线活路,谁也不想去死。

    想到这里钟振军突然眼前一亮。

    为什么不求求大仓呢?

    对于大仓,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在他跟吴新丽结婚日子越过越不幸福,开始对离婚产生悔意的时候,他本能地也会想到大仓。

    想当初大仓发现了自己跟吴新丽的私情,那可是费劲了心机,妄图挽救表姐的婚姻。

    ,!

    从一开始的言语威胁,到后来对吴光荣的挑拨离间,大仓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表姐受伤害。

    现在回想起来,钟振军居然一点都不恨大仓。

    反而觉得,当初大仓的手段还是不够狠辣。

    如果再狠一点,把自己彻底震住,让自己离不成婚,那么自己现在还是笼罩在魏红的“旺夫运”当中。

    还有就是自己刚刚离婚那会儿,镇上领导要把自己调到供电所去。

    那时候的供电所是清水衙门,跟放映队的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调到供电所,几乎相当于发配。

    也是大仓出面跟郑镇长说情,这才把自己留了下来。

    可是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大仓不要大发善心,任由把自己发配。

    那么自己早已经是供电所的职工了。

    ,!

    甚至现在能调到电力局都说不定。

    风水轮流转,今非昔比啊!

    当年无比辉煌的放映队现在跌落尘埃。

    而当年的清水衙门供电所,现在已经成了电老虎,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单位。

    每当想到这事,钟振军也是肠子变绿。

    怪只怪,大仓太善良。

    既然他那么善良,钟振军决定求一求大仓,看看事情能不能有转机?

    于是他转过身来,猛然跪倒在大仓的脚下,并且抱住了大仓的腿,声泪俱下:

    “大仓,求求你大仓,帮帮我吧!

    我们真的赔不起啊!

    真的拿不出钱来了!

    要是一定让我们赔,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到时候我们死了,你表姐也拿不到赔偿。

    求求你跟魏红说说,放过我们吧!

    这辈子我对不起她,下辈子做牛做马我报答你们……”

    大仓赶紧把他拖起来。

    大男人的,动不动给人下跪!

    自己受他跪,心里真是别扭。

    “你别求我,这事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求我没用。”

    “可是,魏红她听你的,你去替我求求情啊!”

    ,!

    “我去求情?让俺姐姐自己承担损失?我能干那样的事吗?关键砸车这事不是小数目!”

    “想想办法吧大仓,真是赔不起,再逼只能全家去死了啊——”

    钟振军这是真的到了伤心处,眼泪哗哗的,挣扎着还要给大仓跪下。

    却被大仓死死拽住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动不动下跪,你稍等等,我过去问问俺姐姐。”

    “好好好,谢谢大仓谢谢谢谢……”钟振军一看大仓同意协调,喜出望外,连连躬身点头。

    大仓到另一间办公室去了,张所长瞥一眼钟振军,也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大仓出来,为难地摇摇头:

    “这事没法协调。

    因为这事的起因还没调查清楚。

    ,!

    到底是谁的过错在先,你的证词和俺姐姐的证词不一致。

    或者说,完全相反。

    你的证词里面,俺姐姐是过错方。

    可俺姐姐不承认,她说是你先叫的她,然后去拉她的手,还想抱她,围着车追她。

    因为当时发生这事的时候只有你们俩人,没有第三个人作证。

    至于魏东媳妇作证说后来看到你围着车追俺姐姐,因为她是直接关系人,所以她的证词派出所不采纳。

    不能确定谁的过错在先,也不能定案。

    派出所会对事件的真相持续进行调查。

    如果能找到目击者,证明俺姐姐有过错在先,也会追究她的责任。

    至于砸车嘛,跟谁的过错在先没有直接关系,你们该赔还得先赔。”

    ,。

    钟振军急道:“反正就是俺俩人说了几句话,这事谁对谁错那么重要吗?”

    “重要!”大仓说道,“如果有足够的证据能让派出所结案。

    比方说确实证明俺姐姐有错在先,但你作为当事人可以明确表示谅解或不谅解,派出所都能做出相应措施。

    假设确实证明你有过错在先,俺姐姐也可以对你表示谅解,这事也就过去了。

    至于桑塔纳被砸了,俺姐姐会不会谅解,还要不要你赔,这个也是可以商量的。

    毕竟事件有了结论,俺姐姐不用担心过几天警察再去找她,要追究她过错在先的责任了嘛!

    所以说现在的焦点就在谁有过错在先上,搞不清楚,谁也不敢让步。”

    钟振军又是急忙道:“谁对谁错我不计较。

    作为当事人现在我发话了,不管谁的过错,我都表示谅解你姐姐。

    现在咱们就去找张所长,让他结案,先免去你姐姐的后顾之忧!”

    ,

    “那不行。”大仓摇头道:

    “派出所不是你家开的。

    办案不是凭着你当事人怎么说就能结案的。

    必须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样才能切实保护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

    “可是——”钟振军两手绞在一起搓着:

    “当时就是俺俩人在场,就是说了几句话的事,这就是事实啊!”

    “可你俩对于事实的描述,完全不同。”大仓说道:

    “而且是完全相反的,这就让派出所无法认定,到底谁是真的,谁又在撒谎?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当时有没有叫俺姐姐小红?”

    “这个——”钟振军嘴唇嗫嚅了半天:

    “这个不重要吧?

    我们俩毕竟是夫妻一场,你也知道,我叫她小红叫习惯了。

    即使离了婚,有可能顺嘴就叫出来了。

    这个也不犯法啊!”

    “对,只要不叫老婆——其实就是叫声老婆,也不犯法。”大仓说道:

    “你看,这就是事实。

    如果你们俩的证词能对起来了,真正的事实就出来了。

    现在俺姐姐在那里边最生气的,就是你没说实话。

    不但没说实话,还把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其实不管是谁的过错在先,你俩光天化日在那么宽敞的巷子里,还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

    本来没什么大事嘛!

    何必这么遮遮掩掩好像发生了杀人案一样,弄得事实都混淆了。

    让派出都无所适从,不能结案!”

    “哦——”钟振军若有所思点点头,“你姐姐就是生气我不说实话?

    要是我说实话的话,她会不会原谅我?

    车还要不要我们赔?”

    “这个我不知道。”大仓摇摇头,“得问俺姐姐。”

    “那你去问问她啊!”钟振军赶紧抱拳做恳求状,“大仓你好人当到底,再去问问你姐姐。

    只要她肯原谅我,只要不用赔车。

    让我怎么说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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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仓摇摇头:“这不是逼着你作伪证吗,俺姐姐不是这意思。

    她的就是想让你说实话,还原事实真相。”

    “说实话,我实话实说,一句假话都不带说的,你快去问问她!”

    钟振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直接伸手去推大仓。

    大仓又进去了。

    一会儿出来,对钟振军道:“俺姐姐说了,她当时没看到你,是你先招呼她的。

    你俩站在一块儿也没说几句话。

    很快魏东媳妇就来了。

    她希望你从头到尾把你俩的对话,动作,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反正她是实话实说,一句假话都没有。

    你现在重新再去给警察做个笔录。

    不强求你一字不差,但是要求每句话怎么说的,彼此都做了什么动作,这个必须要符合起来。

    不允许有一丝藏着掖着有水分。

    只要你的证词跟她的证词全部对起来了,她就不用你赔车。

    而且她也会跟警察表示谅解你。

    不追究你的责任。

    如果里面有水分,你撒一句谎,就让你赔桑塔纳损失的百分之十。

    撒两句,赔百分之二十,以此类推。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