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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 履新(下)
    赵元楷想说些什么,但李善没给这厮机会,紧接着又问到其他事上。

    从上林署到官署,再到其他各署,李善在心里盘算了下,名义上是司农寺,但所谓的农,只有一个署才真正和农业相关。

    诸屯署。

    掌营种屯田,句会功课及畜产簿帐,以水旱蝝蝗定课。

    简而言之一句话,负责屯田,不管民屯还是军屯,反正都是种地的。

    李善心想,并州总管府长史窦静倒是更适合司农卿呢……实际上这位在明年就是因为在太原行军屯而得授司农卿,并严斥面前的这位司农少卿赵元楷。

    明年推广棉花,棉籽倒是不少,但总量就那么点,不好分散,还是得挑个地方集中种植……诸屯是能派的上用场的。

    李善瞄了眼对面的赵元楷,“孤这次带了几个人过来,署监、副监、署丞、主簿安排一下。”

    赵元楷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犹豫半响后才小声说:“殿下,如今寺内缺额不多……”

    “嗯?”李善眉头微挑,“那孤自行安置就是。”

    “不敢劳殿下亲自过问。”赵元楷咬着牙道:“下官来办。”

    其实司农寺里的位置多了,录事、史、典事等等,但有品级的只有署监、副监、署丞、主簿,约莫是从九品到从六品,五品的是只有仁寿宫总监,不过那是圣人避暑之地,不能轻易调换。

    自从一个多月前前任司农卿刘青致仕后,赵元楷先是试图染指司农卿,之后探得消息又竭力打探邯郸王……当然知道李善说的带来几个人是指谁?

    代州那些土包子!

    李善眯着眼打量着,赵元楷额头微微见汗,其实李善不在乎那些职位,要安置那些代州势族子弟也有的是其他地方,苏定方、平阳公主、太仆寺都能安置,今日做派只是试探一二罢了。

    李善翻开账册一页页细看,赵元楷迟疑着要不要退下,小声道:“殿下,久闻东山楼之名,今日不知殿下是否有暇……”

    “赵少卿是在讥讽孤王贪财?”李善抬起头,声音冷冽。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赵元楷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退下,出了门才换了副面孔,肚子里腹诽不已。

    谁不知道你李怀仁是以酒楼起家,最好阿堵物……用得着我讥讽吗?!

    屋内的李善丢下账册,伸了个懒腰,这玩意他才没兴趣慢慢看呢,恪尽职守在如今的局势下难道是什么好事?

    此次回京,李善深刻的感觉到,虽然秦王府依旧势大,依旧名望极隆,但始终拿不到主动权,东宫虽然看似势弱,但实际上地位稳固。

    在这种情况下,东宫、秦王府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听说前段时间十八学士之一的赵郡李氏的李玄道与东宫的太子舍人徐善膜争道,前者的车驾都被砸烂了。

    也是这个原因,李渊私下提及,他对李善在代州的举措很满意,不偏不倚,中正公允,也是为此李渊是真的希望李善出任宗正卿……可惜李善是真的不想在明面上被卷进去。

    或许,这一世还是要上演一出玄武门之变。

    李善的思绪越飞越远,都说李世民是千古一帝,这个评价准不准确李善也不知道,但他猜测,这位唐太宗登基之后,除了正常的明君作为之外,对外攻灭突厥、吐谷浑、薛延陀,兵锋远达西域,对内容谏,与魏征上演了一出让后面千年无数君臣都津津乐道的戏码。

    这些种种,在李善想来,无非是两个原因,其一是向当时已经是太上皇的李渊证明,我才是最合适君临天下的人选。

    其二,是的,我李世民杀兄杀弟,逼父退位,这些都将铭刻在史书上,但我一生功绩,也必然铭刻在史书中!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因为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才会从一个普通的明君成为那个千古一帝。

    不然,史书中会如何描绘,顶多是提及唐太宗李世民是唐朝第二位皇帝,然后着重描绘这位兵变夺位,杀兄杀弟……差不多和赵惠文王一个待遇。

    呃,李渊和那位被生生饿死在沙丘的赵武灵王还挺像的呢,两人都做过太上皇,都被软禁,而且还都是因为诸子夺嫡……甚至两个人都有过将国土分裂,一个儿子一半的企图。

    不过区别是李渊最终坚持没有改立太子,导致了玄武门之变,而赵武灵王废太子改立幼子,结果长子谋反……这位没李世民的能耐,谋反失败结果将老爹还给坑死了。

    午时开始吃午餐,一般来说,如果有早朝,是会有赐食的,有个别称叫“廊下食”,差不多就是盒饭,当然了,宰辅都是有专门用饭的地方的,吃的也不是盒饭。

    不过李渊不算比较勤勉的皇帝,五日一朝,十日一朝都有,到了酷夏都要外出避暑,所以各个官衙都有自己的小食堂……呃,司农寺没有。

    这个是李善没想到的,出去转了一圈看看,有品级的还好,会有仆役送来,其他的吏员基本就是吃准备好的,顶多烧一壶水蒸一蒸。

    李善啧啧两声,干脆让贺娄兴舒去东山酒楼提了两桌菜过来……好吧,这下子李善的名声登时扶摇直上。

    不过李善本人是在里面单独用餐,只有贺娄兴舒陪着,一盘红烧牛肉,一盘韭黄炒鸡蛋,一盘清蒸鱼,还有一份汤。

    “还不错,以后每日送吧。”李善迅速将红烧牛肉一扫而空,“不过牛肉就算了……”

    “嗯,今日是凑巧,摔死的,长安县衙报备过了。”

    “别扯淡了!”李善嗤笑了声,把嘴里的咽下肚子,才问道:“你若真的想留在司农寺,顶多是个从七品。”

    “郎君做主。”贺娄兴舒诚恳的说:“不论祖父嘱咐,在下愿随郎君。”

    “随便你吧。”李善轻叹了声,其实贺娄兴舒原本是在左武卫,但主要负责霞市马引,按道理来应该进太仆寺的,不过贺娄族子弟在顾集镇战死六人,贺娄兴舒本人后来又随军追击突厥,多次护佑,李善也不好断然回绝。

    司农寺的日子有些无聊,李善下午干脆靠在那睡了一觉,反正棉花种植还要等到明年二月份呢。

    到了下午大概两点多钟,睡醒了的李善就自己给自己放衙了,之前一年多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一下子闲下来还有点不习惯呢。

    这天的傍晚,一个衣著普通的中年人悄然离开了日月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