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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还能嫁给谁?
    <div id="tet_c">宅子并不大,只前后两进,但人也不多,几个老仆之外,只有张文瓘一个主人。

    其父张虔雄如今任阳城令,其妻、其长子都随其在任上,张文瓘有意科举入仕,所以才暂时定居长安。

    后院内,崔信面无表情的品茶,盯着对面的侄儿张文瓘,“你不知他即将外放离京?”

    张文瓘苦着脸,“姑父,侄儿的确不知晓……还是前几日听德谋兄、思谊兄提起的。”

    崔信冷哼了声,“稍候你姑母询问,可知如何作答?”

    张文瓘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姑母张氏这段时日大发雷霆,都想逼着丈夫辞官回乡了……显然对李善没什么好感。

    虽然都爱女心切,但崔信是宠女狂魔,而张氏却比较理性……觉得女儿和外男暗通款曲。

    呃,为此,几次传信的张文瓘被骂都不是两三次了。

    正犹豫间,李善已经施施然踱步进来,嘴角带着几丝笑意。

    “拜见崔伯父。”

    崔信抿了口茶,从鼻孔里哼出个声音,算是打招呼了。

    李善笑道:“骤然外放离京,&nbp;想必伯父责难,&nbp;今日特来致歉。”

    “少年英杰,外放磨砺,&nbp;以备大用。”崔信冷冰冰的回道:“某不过微末小吏,何敢让馆陶县公致歉?”

    你特么刚撩完我女儿就想跑路?!

    公然在芙蓉园言语传情,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若没有今日之邀,那这厮就是厚颜无耻,&nbp;没有任何责任感,&nbp;崔信那就是真的要辞官归乡了。

    李善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侧头看了一眼。

    崔信重重的放下茶盏,瞥了眼疾步而走的侄儿,心想你和李善平辈,&nbp;我是长辈……怎么我说的话还没他有用?!

    “去岁清河县内,&nbp;在下冒然行事,事后多遭……”李善轻声道:“听闻令爱言,斩一人头颅,&nbp;平民乱兵变,此乃丈夫之举。”

    崔信嘴唇抖了抖……张文瓘,你乃武城张氏子弟,就算他是你救命恩人,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他吧?!

    呃,其实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李渊、李建成、李世民、平阳公主都晓得。

    “令爱所言所为,令人击节赞叹。”李善珍重的行了一礼,“他日还朝,&nbp;望结秦晋之好,&nbp;还请崔伯父首肯。”

    至少这厮不会逃……这个念头首先闪过脑海,崔信才反应过来,&nbp;这厮是在求婚!

    亲自求婚,&nbp;在这个时代是比较少见的……呃,放到后世也比较少见,&nbp;求婚正常,&nbp;但不是向女朋友,&nbp;而是向岳父求婚……

    崔信沉吟片刻后道:“此非小事,&nbp;你何能做主?”

    “清河崔氏,千年望族,&nbp;经义传家,令爱温婉有礼,&nbp;家母也曾见过。”

    是了,女儿刚刚入京,随妻子赴宴李家,主动去找朱氏叙话……崔信想起此事,咬着牙问:“若某不许呢?!”

    李善扬扬眉头,温和道:“芙蓉园中,《爱莲说》一文,乃是天授之。”

    崔信心头火气……你特么还有脸说《爱莲说》!

    不过他也心里清楚,的的确确是巧合……说的好听点,&nbp;那就是天降姻缘。

    “那日痛殴罗阳,虽是迫不得已,&nbp;但在下绝不悔。”

    听到这句话,崔信突然平静下来,眯着眼盯着李善,&nbp;他知道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如今闹到这个局面,五分之过在于李善,但剩下的五分在于崔信自己,&nbp;毕竟后者心知肚明,芙蓉园一事之前,李善并不知道罗阳有意联姻,事实上他是被崔信、张文瓘给推到那个位置的。

    呃,至于女儿,那肯定是一点过都没有的。

    想到这儿,崔信紧紧盯着李善的双眼,“若许之,今日签下婚书。”

    一直垂着眼帘的李善缓缓抬起头,双眸幽深,轻笑道:“伯父可直接询之。”

    “你会说?”

    “不会。”

    干脆利索的回答让崔信胸中一闷,甩袖道:“若不知晓,何敢许之!”

    两年之内,李善从一介无名无望的普通少年扶摇直上,&nbp;立功封爵,&nbp;才名远播……在这个时代,不是没有寒门出身的人杰,&nbp;但大都是在战场搏杀上。

    但李善无论是从仪态、底蕴上来看,稍有见识的人都认为,这一定是世家子弟。

    问题就在于,李善到底是什么来历……这是存在很多人脑海中的疑问。

    而李善一直是以寡母抚养成人的名义含糊过去……也有人去长安县衙问过,呃,父亲那一栏上是父亡。

    崔信说今日签下婚书,就是想探听此事……婚书上不仅有自己的姓名,还要加上父母、祖父母的姓名。

    “去岁山东战事,小侄筹谋立功,使太子颜面受损,但后清河民变时,虽贸然行事,却使秦王一脉顿失良机。”

    李善话锋一转,“再至回京,小侄科举入仕,太子几番怀柔……”

    崔信点头道:“据说秦王对你也盛赞有加,而且你与秦王府子弟颇有交情。”

    “平阳公主执掌北衙禁军……小侄欲外放,亦为无奈之举。”李善诚恳道:“如今朝中夺嫡……”

    崔信的呼吸声似乎停滞了下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自然听得懂,面前的少年郎不愿掺和到夺嫡一事中。

    李善有资格掺和吗?

    至少在平阳公主执掌北衙禁军之后……李善是有这个资格的,虽然分量未必会有多重。

    崔信不由得陷入思索,之前询问父祖,李善突然扯到了为何外放……难道他的身世与夺嫡相关?

    呃,头猜错了,后面自然都错了……李善离京,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夺嫡,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裴世矩。

    “他日还朝,自当详述。”李善挺直身躯,“此去雁门,前途未卜,但男儿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待得归京,还请伯父成全。”

    既然那位崔小娘子有心,如今又局面如此,自己如何能退却呢?

    而崔信长长叹了口气,这些时日妻子已经多次试探……但别说五姓七家了,就是次一级的世家门阀都婉言谢绝。

    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活着回来……”

    “谨遵伯父之命。”

    崔信眼神复杂的看着身前这位恭敬行礼的少年,犹豫了会儿才道:“若有佳句,可径直来信。”

    意思是,不用再托张文瓘转交了……那厮已经被张氏骂的狗血淋头。

    李善直起身,笑道:“伯父亦知,小侄常有残句,尚需推敲……”

    “哼!”崔信冷笑一声,“既有残句……近日荷花盛放,尔且吟来!”

    李善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