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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晋封(一更)
    贞妃晋了贞贵妃,摄六宫事,孙氏族中更是了不得——贞贵妃的阿耶得了承恩伯的爵位,晋和帝金口玉言,许孙家三代承袭,又封了她长兄一个三品散职,幺弟一个五品。

    至于孙家其他的儿郎子孙们,别的倒没什么,只有他家的嫡长孙被晋和帝下了旨意,即日动身进京,至于是要给他封赏个什么官职官品,众人尚且不得而知。

    可是看着这个架势阵仗,大抵是要重用的意思。

    晋和帝御极二十多年时间,何曾如此恩宽厚待别人家呢?

    以往有这种得脸风光之事,便全是郑家独得。

    逢年过节要封赏,中宫千秋宴也要推恩,满门荣耀,系于郑皇后一人之身,就是因此而来。

    “真是料不到,如今孙家也能得如此体面啊。”

    圣旨传出时,不要说平头百姓人家,就是这士族高门,谁家不震惊?哪个不意外呢?

    彼时周宛宁恰就在沛国公府上,听了长宁说起外头这些,愣是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说完了这样一句,又有些不平“元瞻哥哥在前线杀敌,立下战功都尚没能得这样的封赠,国公府上更是半点推恩也没有,说是等到他凯旋而归一并封赏,可这……”

    话说完了一半,她冷着脸,又说了声算了“是两码事。”

    自然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姜元瞻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那是大邺儿郎都该尽的责任。

    国破家亡四个字太过沉重,谁都背负不起。

    他原不是为了封赏二字才披甲出征,是以就不该有这种一听便是怨怼的言辞。

    裴清沅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我知道这话不好,也就在你们面前说说,哪怕是当着公主在,我都不会多嘴,否则真传到官家耳朵里,我才是给元瞻哥哥,给国公府招惹麻烦的。”

    姜莞笑不出来,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真难得你如今竟也晓得祸从口出这四个字。”

    周宛宁不轻不重的哼了声“可我还是看不明白。要说接连给贵妃抬位分,那倒也罢了。

    贵妃娘娘在官家身边伺候这么些年,公主又受宠,再加上官家后宫本就没什么人,抬举贵妃娘娘,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孙氏族中呢?

    这几十年的时间里,除了郑家,谁得过这样的体面?

    官家这样做,岂不是叫圣人面上无光吗?

    更别说这才刚刚斥责郑氏,褫夺了郑家爵位。

    一贬一升,连贵妃如今都是摄六宫事的。

    我是真看不懂了。”

    姜莞却很清楚。

    心爱之人就是心爱之人。

    要不是攒够了失望,谁下得去手亲手剜掉心头肉呢?

    当年她那样对待赵行,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串联赵奕,知道她的心一直不在他身上,甚至知道她要谋逆逼宫,还不是容着她,纵着她吗?

    到头来丢了性命,都还惦记着,要她好好活下去。

    晋和帝不会贸然这样抬举孙家。

    姜莞立时就想到了郑双雪。

    如果是为了郑双雪的婚事,似乎一切也说得通。

    这也的确是郑皇后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神色清冷,唇角挂着的弧度,都能结出一层冰雾来。

    裴清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拧了下眉头“珠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你知道什么!”

    贞贵妃自接了圣旨,就关了宫门。

    好在她如今是正经八百摄六宫事的贵妃,闭门不见人,后宫里那些素日里本分惯了的,也不敢到她这里来恭贺什么。

    她少有这样发脾气的时候,连音调都拔高了。

    赵曦月从外头回来,一只脚才踏进门中,就听见了她母妃略显得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从没听见过那样的语气和口吻。

    记忆里的母妃总是最谦卑温顺的,何曾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赵曦月脚步也只是顿了一瞬,又进了门去“母妃。”

    她声是软糯清甜的,贞贵妃呼吸微滞,回头看去,脸上却连苦笑都扬不起了。

    赵曦月迎上前去“母妃晋了位分,虽还没有行册封礼,可是贵妃朝服,宝册金印都已经送了来,父皇旨意也已经昭告天下,六宫事也叫母妃料理着,眼下各宫都瞧着母妃,按照礼数来说,母妃不该紧闭宫门,一概不见人的。”

    “我知道。”

    贞贵妃忽然就泄了气。

    赵曦月看了看翡翠,摆手叫她去。

    方才翡翠挨了那样一句,心里倒并不怨怪,只是怕主子看着她越发气恼,偏偏她做奴婢的,没有主子吩咐,又不能退到殿外去。

    此时公主发了话,她忙掖着手,蹲身礼过,匆匆退了下去。

    等人出了殿外,又带上殿门,赵曦月缓了一声,才劝贞贵妃“翡翠在母妃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您又何必那样凶她。

    这么多年,她虽知晓母妃心意,可总归是个可心人,是心疼您,觉着您受了委屈。

    如今您得封贵妃,摄六宫事,连外祖父与舅舅们也得了推恩封赏,外祖母与舅母们各自得封诰命,大表兄不日也要奉旨入京,翡翠是打心眼里替您高兴。

    您无意于此,也从不求这些,但是母妃,如今父皇推恩,您除了欣然接受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

    又能怎么样?

    她从来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她的心意,她的感受,全然不在官家的考量之内。

    官家颁了旨,她只管接旨,也奉旨行事。

    这么多年,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可她是个人。

    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

    隐忍了几十年,谨小慎微,无一处敢行差踏错,怎么就也不成呢?

    “阿月,你去见蜀王殿下,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头是出了什么事?”

    赵曦月稍稍变了脸色。

    贞贵妃心下一沉“果然是有事儿的吧?并不是无故如此的对吗?蜀王殿下知道内情,也都告诉了你?”

    她重重点头“二兄疼我,我去问的时候,他也没打算瞒着什么,母妃想知道,我说给母妃听,但您听了……您听了得宽宽心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