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合成团备战“春雷2003”演习会议。
方战脸上堆砌军事笑容。
“今天会议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总结过去两年信息化建设成果。”
“第二阶段，备战“春雷2003”系列军演。”
系列军演？
参会军官们心思一动，听出别的意思。
看来演习压根不是打一场。
和T师打完后，会立刻轮战全军。
方战不理军官们心思，按照会节奏，走第一阶段流程。
“我先说说成果。”
“想必数据不少人都知道了。”
“但是那个不正式，我作为团长，今天正式地跟大伙装个哔。”
方战笑呵呵地干脆承认
会议室氛围瞬间轻松，参会军官们响起爽朗笑声。
显然，大家对团长装哔习惯了。
等笑声平静，方战开口道。
“卫星平台和单兵辅助作战系统的应用。”
“让我团分队单位时间内指挥命令与作战单位军事行动反馈效率提高了82%。”
“这非常了不起。”
“0.82代表同样编制、火力，我团军事动作和打击能力，比敌人高出0.82的系数。”
“代表我团探索两年的信息化，已经切实应用到了作战体系当中，时间利用率，让我团可以发挥出超过敌人一倍、两倍甚至五倍的战斗力。”
火力、组织指挥效率和战斗力关系不是一比一态势，而是非线性飙升。
而战争作为人类高度纪律对抗终极体现形势，时间利用率异常致命。
时间利用率要画重点。
人类战争史，不乏血淋淋的案例，因为几分钟误差，战术单位没能及时完成调动部署，导致整场战役失败，全军覆没的结局。
特别是歼灭战当中，对于进攻方和防守方来讲，时间代表着合围与突围的战争平衡动态极速变化。
方战继续道。
“......我相信，随着进一步深化，系数还会提高。”
“可以说，我团二阶段的信息化深入改革，已经初见端倪。”
”在这里，我要重点表扬基层军官群体。”
“正是大家抛家舍业、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的努力，才让信息化建军有了质的飞跃，同时为第三步数据化打下基础......”
说到这儿，中校稍微停顿，语气动容，声音哽咽。
“在此期间，我团涌现出一大批杰出军官。”
“你们付出了很多。”
“同时，对不起军属很多。”
“譬如一营副营长齐恒同志，去年因升格作训紧张，父亲病亡......”
方战话音落下。
不少军官震惊了。
什么？
齐副营长他......他父亲病亡了。
不知道啊！
根本没听说消息。
是的！
团部只有主官知道，而一营只有营长满光智清楚。
齐恒太能抗了。
家国两难全！
五个多月前，部队刚到朱和，齐恒接到地方武装部门发来的电报，虽然团里火速安排武装直升机，把齐恒送到最近城市，让中校连夜赶回家去。
但，来不及了。
齐恒到家，人已经按照风俗安葬。
最后一面没见到。
中校在坟前磕了两个头，然后用三天，处理好后事，中间甚至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便再次踏上返回合成团旅途。
而他回到部队后，士兵们甚至没有发现副营长异常，只当中校出差几天。
齐恒则依旧该笑笑，该骂骂。
直到前段时间春节。
官兵们纷纷打电话回家问候。
齐恒大脑茫然，本能地，乐呵呵地混进营部电话室，拨通无比熟悉、融入骨髓血液、融入灵魂、死也不会忘记的号码。
滴滴滴！
空号！
齐恒笑容渐渐消失。
我爸咋不接电话？
等等......我爸没了！
中校震惊张大嘴，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情绪崩溃。
五个月。
整整五个月他才接受现实......
子欲养而亲不待。
树欲静而风不止。
父母在，尚有来处。
父母去，只剩归途。
从小没有母亲的齐恒嚎啕大哭，在这个世界他只剩自己了，一个人在孤独里前行。
不会再有一个人替他唠叨：“儿啊，你要抓紧点结婚，爸还能帮你抱两年孙子咧。”
不会再有一个人替他到处骄傲：“我儿子齐恒，吃公家饭哩，是军队干部。”
也不会再有一个人替他夜不能寐，每当，电视里出现洪水、地震灾难新闻，朴素的、一辈子没出过农村的父亲，总是市侩地担忧，他希望，齐恒永远不用上战场。
现在，都没了。
众军官望向齐恒眼神同情、感同身受的艰难。
柯倩和小鱼等感情细腻女军官，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准备会议结束，立刻、马上给家里打电话。
“谢谢！”
“你对得起人民和国家兄弟。”
“抱歉啊兄弟！”
方战三句话看似毫无逻辑，然而语气三次变化，感情也三次变化，他起身向齐恒敬礼。
A大队跳过来的军官。
合成营首任武装侦察分队队长。
纯爷们齐恒下意识站起身，黑脸冷峻，本能抬手还礼，但抬了几次，都抬不起来。
原特种兵稳定的手颤抖。
齐恒恼火：“团长同志，开会就开会，你提这事干什么？”
齐恒罕见发作。
距离这位副营长最近的汪白舟二话不说起来，紧紧拥抱了一次坚硬的石头。
“cao，你们老A出来的，真能咬牙挺。”汪白舟骂道。
“cao！”
齐恒怒视方战眼睛流泪。
辣鸡！
总是特么惹人哭。
会议被迫中断五分钟。
五分钟后。
方战微笑。
“我继续讲！”
“大家继续听。”
“又譬如小鱼军官。”
“喂，小鱼军官！”
“到！”季小鱼愣了愣，叫自己干嘛，自己粑粑麻麻很健康，身材娇小，一张娃娃脸精致的合成团后勤大管家眨眼，萌萌的眼睛，散发碎星光芒。
“小鱼军官，二十六岁零十三天，她刚过完生日不久。”
“清北大学毕业。”
“原A集团军统计处最有潜力新星。”
方战夸奖道。
季小鱼害羞，小脸浮现红云。
记得我生日呀？
嘿嘿！
夸我！
夸我！
喜欢被夸。
我是能干的小鱼！
方战对着能干的小鱼呲牙一乐。
忽然跳跃询问众人。
“大家说小鱼军官漂亮吧？”
军官被苟团长搞懵了，不过还是起哄：“漂亮！”
季小鱼大羞，心脏跳动很快。
方战低声呐呐。
“是漂亮啊！”
“二十六岁，复杂到极点的后勤保障，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中校猛地提高音量。
“你们知道么？”
“小鱼军官，白发已生......”
刹那，会议室再次一静。
军官们集体变成雕塑，凝固窒息一样。
二十六岁，别的姑娘正好的年华，英姿飒爽的小鱼，大水滔天淹不死的小鱼，扎上双马尾说她是高中生百分之九十九人都信的姑娘，已生霜发。
二十六岁，别的姑娘在干什么？
不知道哦！
然而二十六岁的野战军女军官心理成熟的像三十六岁，和一群糙男人，为国防事业，大国复兴，拼了。
季小鱼小脸僵硬，挤出笑容，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苟团长真坏！
就知道夸人没好事。
超级讨厌！
眼睛那么鸡贼！
自己发现一根白发后，明明第一时间就拔掉了。
小鱼军官心理酸涩。
她也想像别的姑娘一样。
谈恋爱。
被宠着。
生宝宝。
一日三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喂马劈柴环游世界。
岳薇和余甜赶紧有学有样起来抱紧委屈的哭泣菇凉安慰。
不哭了！
不哭了！
小鱼军官可是我们偶像。
......
会议被迫再次中断两分钟。
而时间，一个小时后。
方战充分发挥了心理学大师BUG一样的技能，把在场军官弄哭了一半。
合成团指挥群体们，积压两年的眼泪释放。
军官也是人。
特别是基层营连指挥。
二十五六岁到三十多岁的年龄，野战军中坚，承担国防最辛苦的一部分工作。
很多事平时压着。
他们不能跟战士哭诉。
因为战士还等他们哄着。
也没办法去找团长寻求鼓励。
合成团，挺忙的，方战最忙。
所以，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夸到最后，方战不留痕迹改变会议节奏。
一直伤感就不好了。
“再譬如三营教导员洪兴国同志，长期病重！”
“长期病重”四个字一出，原本沉入悲伤的众军官内心猛地喜悦。
我的天。
期待、猜测洪兴国有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终于石锤。
开森！
洪兴国成为活跃气氛开心果，中校微笑：是的！我特么有病，但我能说什么呢？
待大伙心情好转。
方战总结。
“历史会记住我们！”
“山河会记住我们！”
“两年，作息从来没有按照大纲走过。”
“我们玩过命。”
“当然，部分官兵背后骂我这个团长，也是应该的。”
“我向大家道歉、检讨。”
方战自嘲笑笑。
“同时，由正委再宣布一个重要消息。”
李达适时接过话。
“团长先前总结了我团一大批杰出军官。”
“我很汗颜，身为正委，我没能及时发现挖掘光辉事迹，下步工作，宣传这方面要反思。”
“咳咳！”方战咳嗽一声提醒。
李达恍然回过神，现在不是他检讨时候。
李达歉然笑笑。
下一秒，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滋参谋总部命令，合成团在信息化建设阶段，取得决定性阶段胜利，奠基了野战军强军方向，经国家防总批准，授预合成团......集体一等功。”
轰隆！
会议室众军官炸锅了。
什么玩意？
集体一等功。
军官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在和平时代几乎绝迹的表彰。
集体一等功难度比个人一等功更难。
说句诛心的话。
和平环境下，除了抗洪抢险，某单位产生大量真实战损，否则根本不会授予。
举个例子。
WJ某部扑救森林大火，一个战斗班壮烈牺牲，该班所在连队获得集体一等功。
明白难度了么？
一个班的牺牲。
至于团级别集体一等功，就更加艰难了。
军史六十多年。
团级集体一等功十根手指可以数出来。
典型就是塔山阻击英雄团。
全团基本打光。
才拿到英雄团称号。
注意，光是打光也不够份量。
真正原因，那场壮烈的塔山阻击，是“沈辽”大型战役胜利关键。
也就是说，上升到团级单位。
不仅是牺牲的问题，还要发挥出远超过团级单位的重大作用和影响。
显然！
军事委员管理会和防总，认可了合成团七百个日夜的信息化建设奋斗。
口哨声、鼓掌声、发泄嘶吼声嘈杂。
纪律乱掉了。
然而方战没有阻止。
荣誉，在这一刻加冕。
阻止不是有病么。
等到军官们情绪平复。
李达眼含笑意继续宣布。
“另，分别授予齐恒、季小鱼、韩鹏、满光智......三等功。”
说完，李达上校再次看向众人。
轰隆！
雷霆二次炸响。
我凑！
震惊！
又一次发荣誉果果了。
这！
幸福！
刺激！
毫无征兆的发果果。
然而稍微一想就解释的通，和集体一等功一个道理。
信息化建设到这一步，战斗力飞升，不发荣誉果果，上级都觉得愧对合成团。
炸裂情绪充斥会议室。
这一次大发果果。
数十人立功。
还有数十人获得优秀军官荣誉。
会议室房盖几乎被掀开，大楼都在颤抖。
团部楼外，执勤哨兵深深皱眉，屈辱的握紧拳头，怎么回事？这些军官又开始了么？一个个不成熟，动辄大呼小叫，幼稚！这让我如何是好？
哨兵非常鄙夷，团里军官们这么幼稚，自己根本带不动他们。
成熟战士表示伤心。
目光回到会议室。
反应敏捷的军官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立功受奖名单空缺了团长。
这不对劲啊
缺谁都不该缺方战。
一手促成信息化的王者。
很快，迷惑被揭开。
“滋参谋总部命令，晋升方战中校为上校......”
李达宣布最后一道命令。
方战表现淡定。
当然，此刻越是淡定哔气越足。
23周岁，虚岁24岁的上校。
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军官们心情复杂又钦佩。
团长牛批！
再刷野战军记录！
高城眼神深邃：瘪犊子玩意，又晋升了，以前是我的兵。
满光智叹气：我知道晋升会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汪白舟若有所思：当初竞争对手，已经彻底走到自己前面了，自己要努力、加油。
会议第一阶段持续了两小时。
方战没有当场更换军衔。
而是带着军官们吹了一阵牛，抽了两回烟。
伴随新晋上校掐灭烟头。
今天的会议进入严肃阶段。
“参谋长，通报一下参谋总部下发的春雷系列演习文件。”
“是！”
高城应道，随后打开摆在他面前的文件资料。
“春雷系列演习，第一场对手T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