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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零章:奇怪的流民营
    “参见王爷!”

    萧元一等人刚刚在队伍前站定,脚下就黑压压跪倒一片,动作一致的磕头参拜。

    他眼眸闪过一丝疑惑,面上波澜不惊,一抬手,道“无需跪拜本王,都起来吧!”

    “谢王爷!”

    地上跪着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

    萧元一面色冷峻的打量眼前这支几十人的队伍,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低眉顺眼的模样,乍一看去确像是走投无路的

    流民。可这群人中,精壮男子居多,老幼妇孺倒是寥寥无几。

    “你家妻小可在营中?”萧元一突然对一垂着脑袋的中年男子发问。

    中年男子浑身打个激灵,抬起头来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慌乱,“小的······妻小······”磕磕巴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禀王爷,”一精瘦男子从队伍中站出,俯身拱拱手,朗声道“刘大壮的妻小无福,在不久前生病死了!”

    说话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黑黑瘦瘦像是个整日田地里劳作的农民,可他有意无意不时上瞟的眼睛中折射出一束束精光。

    “你是何人怎么清楚他的事情?”萧元一满脸狐疑。

    同样是被王爷问话,那男子就显得镇定自若,微微一笑道“回王爷,在下名叫薛洋。与刘大壮是同乡。”

    “家在何处?”

    “漳州城东面--陕县。”

    “为何会无家可归?”

    “小人与刘大壮都是一个村的,本来家中都有3亩薄田,日子虽然清贫但也还算平顺。”薛洋轻微叹气,面上浮现一抹惆怅,“去年,秦汉易带着一名风水师傅到了村里,说村中的十几亩良田是难得的风水宝地。他要修葺坟墓,就将我们整个村子二十几口人都赶了出去。

    从此我们就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甚至于落草为寇。”

    听完薛洋多说,萧元一半晌未言语,只是眯着双眸,目光不停在他身上打转。

    王锦晨笑道“王爷,他们就是曾在虎口关劫持军粮的那批土匪!”

    “是吗?”萧元一眉梢挑起,双手抱胸,问,“当时范县大营去剿匪,抓了许多人去充军。为何你们会在此?”

    “当时剿匪,我们十几人在后山家眷的藏身之处,才未被抓获。”薛洋低下头,不慌不忙道“待军队离开,我们才带着家眷逃到城中。”

    “你们的土匪头子是何人?”萧元一眼神锐利的凝视着薛洋,妄图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与刚才的侃侃而谈相比,薛洋明显一顿,头抬了抬又低下,语气犹豫,“小人在虎口关时,只是个小喽喽。只知他是漳州城中人士,犯了案子,才会占山为王成了土匪。”

    “他被何人所杀,你可知道?”

    萧元一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别说薛洋有些招架不住,就连一旁王锦晨听的都是冷汗连连。

    薛洋舌头有点打结,“小人······实在不知!”

    “王爷,虎口关匪首已死。”王锦晨弓着腰凑到萧元一身旁,轻声道“与匪首亲近的那些个也都被您和邢望春斩杀,土匪老窝也被捣毁,您提及此事是为何意?”

    萧元一双手背与身后,微微侧头,对他低语道“本王随口一问,王大人何以这么紧张?”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望了王锦晨一眼,大袖一挥,踱着步子查看棚下饭菜。

    王锦晨微怔,只觉额间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他擦了把汗,面上又恢复成一张笑脸。他不动声色,与薛洋对视一眼,这才疾步到萧元一身边,陪他视察饭菜。

    在流民营中,相较于领饭菜处的热闹喧哗,营帐深处却显得异常幽静。

    周千寻、容玄与绿弗三人绕着营地遛弯,沿途竟没见几个人。

    “容玄,这流民营中安置了多少流民?”周千寻问道。

    容玄沉思片刻,道“近百号人吧!”

    “百来人?”周千寻拧起弯眉,纳闷道“可咱们这一路也没见到几个?”

    “许是天气冷,都在帐篷里取暖。”绿弗插言。

    “今儿暖阳和煦,怎么都不来晒晒······”

    周千寻话没说完,走到一间帐篷门口,一个小小的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恰好撞在她腰上。因为力道太猛,她瞬间被撞到在地。

    “哎呦!”她被撞的龇牙咧嘴,不住呻吟。

    容玄一惊,反应迅猛,从腰间抽了剑,抵在同样瘫在地上的那人,吼道“大胆,竟敢冲撞四夫人!”

    这声吼亦如山间雷鸣,惊得大地都抖了三抖。

    “哇!”容玄剑下那人被吓得失声痛哭。

    周千寻三人这才看清,那人竟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孩童。

    “清儿!”一个面黄肌瘦的村妇从帐中跑出,瞧见举剑的容玄先是一愣,待看清剑下之人时,忽的跪下,哀求道“大人,孩子不是故意要冲撞夫人,您就饶了他吧!”

    周千寻捂着隐隐作痛的腰身,被绿弗搀扶起来,见妇人孩子哭成一团,于心不忍道“容玄,他还是个孩子!”

    “虽说是孩子,但也是个半大小子,”容玄将剑收进剑鞘,顺便瞧了周千寻一眼,“幸亏咱们夫人长得壮,若换成个娇小姐,不被撞死也要被撞伤。”

    听出他话中奚落,周千寻撇撇嘴,若不是有外人,她定是要一脚踢上去。

    “多谢夫人,多谢大人!”妇人拉起男孩,不停鞠躬向他们道谢。

    周千寻瞧了瞧小男孩,见他骨瘦如柴,不由生了怜悯之心,柔声道“你们在这儿吃的不好吗?你和孩子都这般瘦?”

    妇人听了这话,明显面露惊慌,糯糯答道“回夫人话,咱们在这儿一日三餐吃的很好!”

    “娘,我饿!”许是身上疼痛渐消,小男孩止住泪水,仰着脸对妇人道。

    孩子话音刚落,妇人就一巴掌打在他小脸上,嘴里呵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让你待在帐中,偏要跑出来惹是生非。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又是几巴掌落在男孩身上。

    男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次在眼眶脸颊泛滥,哭声比之前更大了。

    “你别打孩子啊!”三人看着皆是不忍,绿弗开口劝道。

    小孩子喊饿本是稀疏平常之事,可妇人的表现却十分过激,不由令周千寻心生疑惑。

    “现在棚下不是在发放吃食,你们为何不去领?”

    妇人住了手,将孩子往自己怀中搂了搂,低眉顺眼道“回夫人话,咱们等一等再去领饭!”

    “娘,咱们现在就去领,今天的菜里有肉!”小男孩哽咽着央求。

    周千寻眸光闪烁,俯下身对男孩道“今天菜里有肉,平日里没有吗?”

    “没······”不等男孩回答,夫人就一把捂住他嘴,不自然的扯出一抹笑,“有,当然有了!这孩子向来馋肉,没肉都不好好吃饭呢!”

    她虽在极力的笑,可周千寻还是从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丝丝苦涩。

    “夫人,不配您聊了,我们要进帐了!”

    妇人拖着男孩,慌慌张张往帐篷里去,就在她撩起帐篷门帘那刻,周千寻三人不由愣住。

    门帘落下,三人都还没有沉浸在震惊中。

    “容玄,绿弗,这间帐子能住几人?”周千寻愣愣问道。

    容玄答,“最多五人!”

    “刚才帐中有几人?”周千寻又问。

    绿弗答“十人上下!”

    三人皆是一脸不确信,相互对视一眼,都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

    最终,容玄对她二人点了点头,走到帐篷前,抬手要去撩开门帘。

    就在容玄的手快要触到门帘之时,远处一声焦急呼唤,让他动作停滞。

    “四夫人,王爷请您过去!”

    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在两名卫兵的陪伴下,疾步向他们走来。

    容玄认出那名男子是主管流民营事务的官员,他虽是满脸谄笑却掩不住慌乱。

    “四夫人,营中人员复杂,很多人都有疾病未治。您还是莫要亲密接触。”官员笑着作揖。

    周千寻神色一稟,笑道“多谢大人提醒,不过我到不介意这些。我见识浅薄,就想进这帐篷里瞧一瞧!”她说着,向容玄使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又要去掀帐篷帘。谁知,官员带来的两名卫兵也不含糊,一闪身便双双挡在容玄身前,面色肃然的盯着他。

    这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们细看帐篷里的情况!

    想到其中必有猫腻,周千寻拧紧眉头。

    容玄望着周千寻,就等她一个眼神,自己就踹开这两个门神,冲进帐篷一探究竟。

    周千寻思前想后,觉得不能鲁莽,想起妇人见到他们后,一直战战兢兢,惊恐不安。就算他们硬闯洞悉真相,也不是立刻就能解决问题。

    这些个流民就像无主浮萍随波逐流,或许等不到自己为他们做主,便已惨遭灭口。

    还是不能打草惊蛇!

    周千寻打定主意,对容玄暗暗摇头,随即又对官员道“参观帐篷也不急于一时。您刚不说,王爷找我?”

    “是是是!”官员立马点头哈腰,身子闪到一旁,让出一条道,一挥手道“下官带您过去。”

    官员引领他们在营中行走,有人从身旁经过都被卫兵不动声色拦下,周千寻几次想与流民交谈都没有成型。

    流民营大门处,萧元一已在马上等候多时,见周千寻三人远远而来,他翻身下马迎上前。

    “里面有什么稀奇事,竟这么久才出来?”萧元一将周千寻鬓间凌乱发丝拢到耳后,唇边扬起一弯温柔地笑。

    众目睽睽之下,周千寻似乎不好意思,垂眸浅笑,轻语道“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妾室回去同您好好讲一讲。”

    “哦?”萧元一颇有兴趣的微挑眉梢,凑近她耳畔,低语,“饿不饿,边吃边讲?”

    他呼出的气犹如一片羽毛,搔得周千寻耳垂发痒,红着脸娇嗔,“饿死了,咱们快走吧!”

    萧元一抬头邪魅一笑,捉住周千寻手腕,来到马前将她托上马背,自己才一跃而上。

    “王大人,今儿的巡视就到此为止,诸位各自散了吧!”

    众官员微怔,倒是王锦晨在萧元一马下,拱手施礼,“王爷此行辛苦!秦汉易在漳州所霸占的田产,下官会尽早整体出来,早日给百姓一个交代。”

    萧元一收紧缰绳,马儿在原地打了一转儿,由头变为屁股对着王锦晨。

    “王大人,眼看就要到年关了。事情及早办,咱们都能过个好年!”萧元一头也不回,双脚夹紧马肚,马儿便撒腿跑开,容玄带着绿弗紧跟其后。

    待萧元一他们绝尘而去,王锦晨吐了吐口中尘土,站直身子。

    “王大人,这位豫王爷还真是莫名其妙!”一名官员殷勤的帮王锦晨轻怕肩头的灰尘。

    王锦晨冷笑,“哪里莫名其妙?”

    “一大早将咱们拽出来,巡趟流民营就看个中午饭,然后一句话不多说就带着自己小妾跑了。”官员两手一摊竖竖肩,望了望众官员,“这还不莫名其妙。”

    “你是不解风情!”一尖嘴猴腮的官员,眯着一双小眼睛,坏笑道“人家是急不可耐的回房办事呢!”

    此话一出,众官员哄笑一片。只因萧元一与周千寻适才举动太过亲密,才让这些个外表文雅,内里龌龊的人瞧出暧昧。

    乌合之众!

    王锦晨皱起眉头,一双瑞凤眼中再无笑意,满是阴霾,厉声呵斥,“你们胡说什么?豫王爷好歹是皇上的皇弟,轮到你们编排?”

    王锦晨总是笑脸迎人,可一旦发怒也不容小觑。

    众官员瞬间休声,垂首哈腰,听着他训斥。

    “看个午饭?”王锦晨轻蔑的环顾众官员,“一顿午饭还看不出问题吗?”

    “······”

    众官员无人敢吱声,特别是掌管流民营事务的几名官员,早已吓得汗流浃背。

    “你,”王锦晨阴沉着脸,指着适才带周千寻三人而来的官员,质问道“刚才四夫人在营中做了什么?”

    那名官员吞咽了几口吐沫,诺诺道“夫人只是在营中走走,本想进帐篷瞧瞧,被下官适时阻止!”

    “你确定她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和营中人交流吗?”王锦晨不放心的追问。

    官员顿了顿,一拱手道“应该未与人交谈,下官保证!”

    “都不要给本官掉以轻心!管好营中人的嘴,如若不然······”王锦晨狠戾的眼神如利箭,射向四方,“小心本官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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