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最为热闹的地方便是这条店肆林立的街市。虽是清晨,正经铺面商家还没有开张营业,但路旁早点摊贩的叫卖声却已是此起彼伏,街面上也早是一派人来人往的景象。
“阿嚏!阿嚏!阿嚏!”
饥肠辘辘的周千寻闻着满大街诱人胃腹的香味,却一连打了好几个的喷嚏。
她心头一沉,想着不会是周乾坤那怂货叛变了吧?同时也盘算着是不是要去城外躲上一天。
不知为何街边摆摊帮人写信的书生一直盯着周千寻瞧个不停,眼神中似乎有某种复杂的感情。
书生长得白净,五官俊秀。想来也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要不这大清早,他一个替人写信的摊位前就已经围坐了两位妙龄的女子,娇笑连连,打情骂俏,毫不避嫌。
老话说没有嫁不出去的女儿。可在这漳州城却正好相反。
漳州位于大盛朝的最西端,边疆苦寒之地,虽有重军把守但外族蛮横,大战小战犹如家常便饭。在加上朝廷要求城中年满十八岁的男子都需从军三年,以至于漳州各地满街望去年轻男子都没有几个。
漳州的长辈们对于适龄男女之间的交往并不会太过苛刻,甚至会鼓励自己的女儿主动结交年轻男子,只为让她们早日嫁人,不变成老姑娘,不成为家族的耻辱。
周千寻这半年来虽然没有出过家门,但从周家人的口中也断断续续对漳州风土人情了解大概。今日又亲眼目睹女子与男子当街说笑,更是感慨这里的民风开放。但对于不嫁人就是家族耻辱的说法却是嗤之以鼻,若是在以前她定要喷说此话之人一脸吐沫星子。
可当她对周千秀大谈女子应自立自强,不应依附男子的女权之道时,周千秀却像看二傻子似的问她,是不是摔坏了脑子?并再三叮嘱,不要在父亲周昭明面前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这时代的女子估计都如周千秀般,虽身为苦主却无意识反抗。如此,就连大罗神仙都难救回。
上一世凑合嫁人都不肯的周千寻,现在让她做妾就更不可能了!
“呦,这不是周家的千寻妹妹吗?”
周千寻转神儿,定睛一瞧,刚才围着那书生的两名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到她的面前。
两位女子身着一红一蓝的绸布襦裙,头插珠钗绒花,与衣衫搭配的相得益彰。看起来像是姐妹,红衣女子虽长的娇俏丰盈却不如看起来年幼的蓝衣女子秀丽端庄。瞧她们的衣着打扮,家庭环境定是要比周家好上许多。
这二位必然是前身曾今认识的人,可周千寻一时想不起,只得满脸迷茫的问道“你们是?”
“妹妹,我瞧她真是摔傻了!”红衣女子掩嘴耻笑。
她轻蔑的眼神让周千寻瞬间想起,这姐妹二人是何许人也。
蓝衣女子倒是和善,眉眼带笑道“千寻妹妹,我俩是林家铺子的女儿。我是林春草,她是我姐姐林春花,可有想起?”
想起来了,当然想起来了!
这林家与周家在同一条街上各经营着一家绸缎铺子,住的也不是很远,两家人经常会有照面。而前身与这林家姐妹从小相识,也算是一同长大。妹妹林春草品性温良,倒还是好相处。就是姐姐林春花生性刻薄跋扈,对前身当面背后都少不了奚落嘲讽,就像是以此取乐般。
前身胆小懦弱,受了欺负只知道自己躲起来哭,从来不敢声张。所以现在脑海中关于林春花的记忆全都是苦涩与愤怒。
周千寻对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反而亲昵的拉起林春草的双手,语气欢快道“春草姐姐,有些日子没见,你是越发标致了!”
林春草一怔,以前少言寡语的周千寻半年未见竟变的热情大方,她有些不适应的说“妹妹,谬赞了!”
“姐姐,这衣服颜色真是好看,衬得人很是白皙!”
“啊,还好。”
“这绒花也是精致,是在哪里买的?”
“这是在······”
······
周千寻对林春草从头到脚一通夸赞,毫不吝惜。却将林春花晾在一旁儿,完全不搭理,就似没她这个人一般。
林春花几次想要插话都被周千寻抢白,面上实在尴尬,自是被气得不轻。
周千寻这个小蹄子从黑山断崖上摔下,没摔死倒摔出能耐了!敢对她视而不见?
哼,等着瞧!
林春花嘴角冷笑,突然对着周边的行人大声呼喊道“大家都来评评理!”
这一嗓子声儿可不小,惹了不少闲人来看热闹。
周千寻与春草皆是一脸莫名其妙,完全不知林春花突然冒出这一句是为何意?
“周千寻,顾郎从未钟情过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