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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窝黄皮子
    这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了,我叫黄冬生,因为冬至那天出生的,所以我爸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出生在东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我爸黄有喜,男丁排行老四,村儿里人都叫他“黄四儿”,我妈粱秀英,我有一个大我五岁的姐姐,黄喜秀,多俗的名字。

    我是个七个月降生的早产儿,出生时三斤六两,身体一直不好,我妈说,还没个小猪羔子大呢,勉强把我养活。当年啊……

    1980年冬至,秀英轻轻拍打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因为营养跟不上,加上早产,没啥奶水,孩子嘬几口就没奶了,饿得直哭,秀英也着急了。这昨晚刚下生的孩子,转天就没奶吃了,这可咋整?总不能下生就喝米汤吧?

    看父母着急,秀儿也不敢吵闹,只是安静的坐在炕上,祈盼着哄哄弟弟,确又不敢上前。

    “四儿啊,四儿,赶紧想想招儿啊,孩子饿了,我这没奶啊!”

    “我能有啥招儿啊?我也不会下奶!”

    “你去问问上院刘二媳妇小霞,让她帮着奶几顿呗?她奶水足,那孩子都两周岁了,都能造饱。那孩子都那么大了,少吃几顿没事儿。”

    黄四儿羞红了脸,害臊的说:“我哪好意思张嘴?”

    “你跟刘二说啊?你还能直接跟人家媳妇说啊?赶紧去!”

    邻居两口子本就是热心肠,平时邻里住着,相互也不少照应。黄四儿去了一会儿就乐呵滴回来了。“那个小霞一会儿就过来!”说完透过窗框边,看见一个人影从墙头翻进院了,知道是兄弟媳妇来了。

    小霞进来里屋,没啥废话,脱掉棉袄就把孩子接到了怀里。黄四儿见状感觉自己在屋里好像不太合适,转了一圈,就开门奔着西屋去了。

    秀儿也跟着下了炕,偷偷的跟着父亲。

    打开门就看到那黄皮子蜷缩成一团,看门开了,嗖的抬起脑袋,眼睛直勾勾恶狠狠的盯着我,转而又褪去戒备,眯缝着漏出一副谄媚样儿,随后又把头低下,蜷缩在了腿边。

    看来是不怕黄四儿了。秀儿有些害怕,哆嗦着双手扯着黄四儿的衣角,漏出一只眼睛偷偷的观瞧。

    黄四儿回手拍了拍秀儿。“别怕,没事儿,你不惹它,它也不会吓唬你的。”秀儿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见黄皮子怀中间一堆什么东西起起伏伏的。仔细一看,竟是几只小黄皮子,想不到它也生了,看不清具体几只小崽儿,估计得有四五只。

    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感觉它应该是有些虚脱了,没什么精神。心想,既然帮了,就再帮一把吧。

    正好秀英要补身子下奶,随后就去鸡窝抓了只老母鸡,放血直接给了黄皮子喝。肉留给媳妇炖汤吃肉。黄皮子这东西爱喝鸡血,倒是不怎么吃肉。

    平时谁家的鸡被黄皮子掏了,也就当自己杀了,一般也不会太在意,因为多多少少有些忌讳,骂几句发泄发泄也就算了。七八十年代那时候,村里黄皮子不多,也不怎么祸害家禽了。

    就这样过了五六天,秀英的奶水下来了,勉强够孩子吃饱了。期间有吃的喝的,也让秀儿随手扔给黄皮子一些。黄皮子,也渐渐的有了精神,几只幼崽也开始慢慢的爬行了。这才知道一共有四只小黄皮子。很是可爱。秀儿也把它们当做小猫小狗一样伺候着,玩得不亦乐乎。

    虽说奶水勉强够吃,但孩子长得并不快,满月时候也才将将五斤,黑瘦黑瘦的,像个小猴崽子。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也没有嫌弃的道理。

    简单安排了满月酒,都是自己家的亲戚,也有处的不错的邻居朋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叫侯三的小年轻,出去方便,回来就溜进了西屋。

    这侯三,就属于那种万人嫌的存在,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谁家有事准到,蹭吃蹭喝,也爱占点儿小便宜,偷鸡摸狗的事儿也没少干。

    仗着他老爹在村里口碑还不错,大家也就没太表现得多厌恶。也不上赶着搭理他,有活儿找他,他也帮着忙活,虽不能出多少力气,但至少也不捣乱。

    这不赶上孩子满月,又来蹭酒喝了嘛,借着出去方便的功夫,窜进了西屋,寻思能顺两盒烟,揣几个豆包啥的。

    进去西屋,眼睛一扫,就看见了墙角这一窝黄皮子,黄皮子也是支棱起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侯三,眼里充满了敌意。

    侯三本就是个地痞无赖的存在,自然也不会在意什么大仙一说。抬脚脱下一只三斤多重的大头鞋,就朝着那一窝飞了过去。大黄皮子赶忙躲闪,顺嘴叼起两只。

    小黄皮子就遭殃了,一个大皮鞋头子结结实实地就挨在了身上,也重重砸在大黄皮子的腰上,大黄皮子叼着两只小黄皮子,一下窜了出去。

    地上那两只小黄皮子,都没来得及叫,就被拍死在了那里。它还想去叼地上的两只,可侯三一点机会也没给它,恶狠狠地就要扑上来。

    大黄皮子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绕开侯三顺着门边就窜了出去,跑到了外屋门口。侯三反应不及,只感觉一股着浓重刺鼻的臭味,直窜天灵盖。回过头来再去寻找大黄皮子。只见那大黄皮子,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侯三,眼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侯三顺手拿起烧火棍就要追打,大黄皮子又撇了一眼西屋门口,便一溜烟的顺门缝逃走了。

    侯三气不过,回头又进了西屋,那股刺鼻的臭味还未散尽。他用手里的烧火棍又捅了捅地上的两只小黄皮子,见有一只还在抽搐,便直接扎穿了挑了起来,又把另一只串起来,回头就甩进了灶坑。骂骂咧咧的就又回东屋喝酒去了。

    这屋里吵吵嚷嚷的,谁也没注意外屋发生的这事儿。

    等到人客散去,收拾完桌子,黄四儿准备把剩菜拿给黄皮子,确找不见这一窝黄皮子的踪影,土地面上,只留下淡淡的血迹,黄四儿也没在意,以为小黄皮子能走能跑了,就走了呢,毕竟是野生的东西,不是家养的玩意。

    秀儿确哭闹了几天,毕竟照顾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有了些感情。但终归是小孩,黄四儿为了哄秀儿开心,给她买了一个布娃娃,有了新玩物,便很快淡忘了这一码事儿。

    过了几天,就听说侯三精神不正常了,疯疯癫癫的。又撵人,又追车的,大冬天就在外边跑。直到过了20年后,我再见到他,他也还活着,还是疯疯癫癫,痴痴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