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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她似这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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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谷第二次登门,忙于应酬的菅原夫妇依然不在家。

    而回到家里,玉子也没办法再赖在他背上,乖乖下来了。

    简单招待后,京子让宗谷与朝雾铃在客厅暂且休息;回房间换下巫女服,她下楼来到厨房时,宗谷却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玉子已经饿了,两个人一起准备,效率更高些——而且我有些事情要问京子。”

    “……”

    她看了看他,很快同意了。

    “需要我做什么?”

    京子打开冰箱,取出几样食材,“先将这些食材处理一下。”

    宗谷接过,在水池里清洗起来。

    京子接了些水,在一旁淘着米。

    “宗谷同学想问什么?”

    水声哗哗作响,冲洗着嫩绿的菜叶,他过了几秒才开口。

    “是关于今天祭典的事情。”

    京子却立即蹙起了眉,“宗谷同学也想让我停止这种所谓的‘意义不明的祭典’吗?”

    “‘也’?”

    宗谷怔了一下,回头望了眼厨房外面,“是铃对京子说了什么吗?”

    “朝雾同学说,举办这种意义不明、只有形式流传下来的祭典,违背了神明的本意,是对神明的冒犯,应该立即废除。”

    “……”

    说得真不客气。

    他还打算循序渐进,不成想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京子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京子望了过来,以坚定的目光向他表明自己不容动摇的态度。

    “这是近畿地方所有神社与寺庙几千年来的传统,就算流于形式,也断然不可能废除。”

    “说得也是。”

    宗谷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让神社放弃传统,伊邪那美也不会痛苦至今了。

    而且近畿一带大大小小的神社和寺庙上千,只是一间扶云神社废除乞归仪式,并不能减轻她无休不止的痛苦;

    这是来自高天原的意志,他已经尽力了。

    【“……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

    “……”

    宗谷捏紧了拳头。

    她是伊邪那美,橘天子是虚假的幻象……别再执迷不悟了。

    京子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将哗哗流淌的水龙头关上。

    “宗谷同学?”

    “抱歉。”

    他回过神,捞起水池里的蔬菜,才发现有一团菜叶被自己捏成了菜渣。

    “……抱歉。”

    京子摇了摇头。

    “我想知道宗谷同学和朝雾同学对祭典如此在意的原因。”

    “没什么原因。”这显然不能让她相信,“大概是因为我和铃都是务实的人,有些看不惯这种流于形式的传统。”

    “是吗。”

    京子想了想,又说道

    “虽然现在已经没人知道祭典的意义,也没有相关的古籍流传下来,但并不能说明以后也无法知晓。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宗谷同学会从某处深山的石刻上,找到前人记载的神明向人世传授这种舞蹈的真实意义。”

    “……”

    她大概是在试图说服他……又或者是安慰?

    虽然有些勉强,宗谷还是对她笑了一下。

    “我也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谢谢。”

    京子嘴角微微弯起,又指了指水池里。

    “不要拿我家的蔬菜出气。”

    享用过美味的晚饭,宗谷与朝雾铃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提出告辞。

    京子照例送两人到车站。

    “对了。”宗谷想起成立社团的事情,“明天在学校里,可能还要打扰京子一下。”

    “因为新的社团么。”

    “是的。”

    “只要不耽搁太多时间……”

    “不会的。京子只要在学生会的人过来确认的时候,露个面就行了。”

    “我知道了。”

    京子在车站前停下,“我在二年a班,教室的位置在二楼。”

    “好。”

    两人与她道别,进入车站。

    电车摇晃着过了两站,一路无话,宗谷与朝雾铃在近湖站下了车。

    走出没什么人的车站,宗谷几步下了台阶,一回头发现朝雾铃还站在原地。

    “铃?”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走回去,“怎么了?”

    “疼。”

    宗谷蹲下身来,稍微检查了一下。

    “哪只脚?”

    左边的脚动了动。

    他让她坐下,然后脱掉左脚的鞋与短袜,前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伤口或者红肿的地方。

    “哪里?”

    她随手指了个地方。

    宗谷轻按,“疼吗?”

    她神情不变,“疼。”

    替她穿上鞋袜,宗谷转身蹲了下来。

    她趴到背上,抱住他的脖子。

    路上没什么人,一轮弯月在云间时隐时现。不远处的便利店生意冷清,柜台里店员打了个呵欠。

    上一次背她是什么时候了?

    宗谷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倒是想到很久以前,她将七八岁的自己背回儿童福利院的记忆。

    是因为什么来着……打架吗,还是丢了东西?

    太久了,已经记不清楚。

    他走得不快,月光洒在路灯未能照亮的地方,照得水泥路面既白且冷。

    “铃对京子说了什么吗?”

    她没有开口,只是搂着他脖子的胳膊动了两下。

    “我也被拒绝了。”

    宗谷望着前面,“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伊邪那美大人早就摆脱了。”

    朝雾铃应了一声。

    少女轻巧,跟他不久前才背过的小学生差不多。

    他将她往上托了托。

    “伊邪那美大人没有考虑过,干脆将近畿地方所有的神社或者寺庙屠干净之类的吗。”

    朝雾铃“最初的仪式,是阿伊努人七个月一度的祭典。”

    “是吗。”

    看来伊邪那美已经做过了类似的尝试,而结果是近畿一带的宗教机构继承了神明的意志,仪式的频率则由七个月缩短到了每天。

    “真是无情。”宗谷说得平淡,“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朝雾铃什么也没表示。

    离车站越远,路上越冷清。

    这里是琵琶湖畔的乡下地方,夜生活不在路上,在路边的居酒屋里。

    小巷里的昏黄路灯,让下午泛起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黄昏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宗谷盯着路灯中间最明亮的那一点,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他探出窗口、望向落日的那一刻。

    “在我第一次见到老师‘发病’之前,铃曾经想拦住我。”

    这只是两年前的事情,彼此都记得很清楚。

    “嗯。”

    “在那之前,铃是在为什么事情焦虑……或者说生气?”

    “……”

    她望着他的侧脸,“不记得了。”

    “是吗。”

    宗谷没有再问下去。她不想开口的话,说什么也没用。

    他忽然很好奇这一千两百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吗?

    “在来到儿童福利院之前,铃和伊邪那美大人在做什么?”

    “旅行。”

    “旅行?”

    “每一百年,老师都会离开日本,去世界各地旅行。”

    宗谷偏了偏脑袋,“铃也跟着一起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嗯。”

    他又望向前面,“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

    “任何地方。”

    “是吗……也对,毕竟你们有的是时间。最近的一次呢?”

    仿佛是想起了寒冷的感觉,朝雾铃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南极大陆。”

    “……真厉害。”宗谷不由惊叹,“怎么过去的?”

    “飞机和船。”

    她贴着他的颈侧,“平成二十一年冬天,从日本出发,飞到阿根廷,再从乌斯怀亚港搭乘游轮,穿越德雷克海峡,登陆南极半岛。”

    “游轮么……需要多少时间?”

    “两天左右。”朝雾铃说道,“等待合适的登陆天气,多等了三天。”

    “登陆以后,老师带着我离开队伍,在南极大陆游荡了一年多。”

    “……”

    宗谷说不出话来,听她继续讲述伊邪那美是如何带着一大船的灵体登陆南极,然后在无人能及的冰原绝地堆起雪堡,狩猎各种南极动物,独占那片冰天雪地……

    “后来,老师觉得腻了,就回到了日本。”

    人行走,云漂流,月隐月现。宗谷背着朝雾铃回到桐野旧宅的院外时,她口中的南极之旅也到此结束。

    “一百年后,你们会去哪里?”

    “不知道。”

    拉开移门,走进玄关,宗谷将她放了下来。

    “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朝雾铃摇了摇头。

    “是吗,那就好。”

    宗谷准备去洗澡,只是听见客厅方向传来电视的声音,他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神明在等着。

    “……”

    月读躺在地上,见到他后无力地伸出了手,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你怎么才回来……”

    宗谷一惊,连忙过去将他扶起。

    “怎么回事?”

    月读张了张嘴,声音微弱,胸部也瘪了下去。

    “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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