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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一夜乱梦
    凛冽的罡风刮来,萧元度应付完前面,旋即回身,抬臂架开朝他当头劈下的各式武器,后撤两步,在对方以为他不敌之时一个反攻,化解了杀身之厄, 右臂却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姜佛桑心意提,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萧元度无暇顾及伤处,朝姜六处瞥了一眼,继续挥刀迎战。

    水中跃出的这些人黑衣黑甲,明显不同于方才那些府兵,招式似乎也凌厉狠辣得多。姜佛桑虽看不懂,也能分辨出那人已不似方才游刃有余。

    “公子!”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杀入阵中, 环首刀横切过来,替他格开了侧后方的袭杀。

    多了相助之人,场面重又变得可控。

    眼看己方纷纷倒下,余下的也露出不敌之相,南全急道:“汶叟!”

    汶叟只负责保护扈长蘅,除非扈长蘅亲自开口,他不听任何人吩咐。

    扈长蘅低头,怀中人哪里还记得跟他走,正目不转睛看着场中,神情透出一丝不易察觉得紧张。

    圈住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扈长蘅微点了一下头。

    就见汶叟手中突然多了把剑,手腕急转,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萧元度。

    萧元度才斩杀两个黑衣死士, 就感到一阵强劲的剑气袭来,忙竖刀于后背, 虽格挡住了对方的攻势,持刀的虎口却被震得发麻。

    落地站定, 认出这老叟是出云山别苑见过的。

    发觉此人内功深厚,剑法奇幻,出得还尽是玉石俱焚之招,当下也不敢小觑。

    一个使刀,一个使剑,一时间,场中尽是两人上下翻飞打斗的身影。

    森然的杀气将两人笼罩,外人根本近身不得,稍靠近一些,非死也是重伤。

    休屠知道老叟深不可测,虽忧心也无可奈何,只有全力替公子扫平其余障碍,让他不至腹背受敌。

    汶叟原本不慌不忙,几个回合之后却露出骇然之色!

    此子年纪轻轻,竟似是积聚了几十年功力,静如山岳,动如闪电,势雄力猛,难破难防, 可说是老辣至极。

    那他方才糟糕, 轻敌!

    萧元度扯了下嘴角, 抓住汶叟露出的破绽, 一番急攻。

    汶叟避开了刀光,却被他飞起一脚踹中心腹,腾地跪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来,当即露了败像。

    萧元度待要乘胜追击,眼角捕捉到一抹流光直冲长廊而去,目标正是

    眸光一缩,再顾不得旁的,飞身朝姜佛桑奔去。

    姜佛桑见他打着打着突然朝自己扑来,刀锋还滴着血,以为他要杀自己。

    扈长蘅伸臂欲将她挡在身后,奈何萧元度速度太快,已到了近前。

    迎面对上,姜佛桑面色煞白。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身形一滞,嘴里逸出一声闷哼,最终停在了一步开外。

    鲜血蜿蜒顺着他唇角而下,扈长蘅意识到什么,神情豁变。

    有血迹溅在姜佛桑雪白的面容上,不知是刀上的还是身上的。

    萧元度伸手,欲替她拂去。

    姜佛桑呆立着,眼中是震撼,是不解。

    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要来救自己?他明明不怀好意,方才还要劫走她。

    仰头与之对视,心底有什么东西漫了出来。

    最开始只是一汩,随即便似江河溃堤,汹涌而至,挡也挡不住。

    洪流漫卷,倒灌进脑海,巨大的冲击之下,脑袋似要裂开。

    姜佛桑不停倒吸气,打斗声湮没了她气若游丝的呻吟。

    萧元度只看到泪水自她眼中夺眶而出,她无助又害怕的缩进了扈长蘅怀里。

    手停在半空,缓缓垂落。

    再抬眼,眸底的担忧变作森冷,怨恨在胸中滋生。

    “公子!”休屠挡住还欲卷土重来的汶叟,“咱们得撤了!”

    怕打草惊蛇,公子亲自尾随,他带着一众府兵殿后,循着公子沿途留下的暗记跟上。

    说好今夜只是夜探,公子入潜,他放风,待有了确切消息再做进一步打算。

    结果可好!公子见了少夫人就不管不顾了。

    休屠闻声赶来相助,被数个府兵缠住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他和公子是着了扈长蘅的道了。

    出云山脚下,双方势均力敌,扈长蘅没有出手。

    他知道公子起了疑,欲盖弥彰,故布迷阵,就是要引公子孤身深入。

    怕是他们刚踏上南峰扈长蘅就得了消息。

    这山院看似布局简单,鲜少藏人处,谁能想到小池下亦有人?

    还有扈长蘅身边的那个极难对付的老叟。

    眼下他们人单力薄,公子又受了伤,实在不宜再恋战

    见公子不语,只恶狠狠盯着抱头颤颤的少夫人,休屠扯着他,强硬将他带离。

    “六娘!”扈长蘅回过神,也顾不上去管逃离的那俩人,抱起姜佛桑就朝内院走,“快叫医官——”

    姜佛桑模糊看到两道身影消失在高墙之上,接着便没了知觉。

    -

    一夜乱梦之后,再睁开眼,天色将明未明。

    姜佛桑躺在榻上,偏过头,看向应当是守了她一夜神情透着几分憔悴的扈长蘅。

    “春融、似霓,她们呢?”

    扈长蘅一怔,一叹,“你全都记起了?”

    姜佛桑颔首。看着他,双目一片澄净,再无半分柔婉与依恋。

    扈长蘅笑了笑,笑中苦涩唯自知。

    “春融力战匪寇,中了一剑,受伤较重;马车侧翻,似霓为了护你全身多处骨折,伤得亦不轻——”

    姜佛桑心下一紧,半坐起身。

    扈长蘅按住她肩膀,没让她下榻,“无需担心,我已将他们送至秦州城,找了擅治外伤的医官医治,早已没了性命危险。”

    姜佛桑吁出一口气,“其他人?”

    扈长蘅摇头,“我只救了你的侍女。”

    也即是说,那些人,全都死了?扈家的,裴家的

    姜佛桑的手缓缓揪紧锦衾,记忆回到事发之时。

    那日错过了宿头,眼看又要露宿野外。

    马车内衾褥炭盆全都有,姜佛桑是不怕的,考虑到府兵部曲无多少御寒之物,还是提议继续往前行进一程,或可碰到村舍借宿。

    一路上食宿都由焦管事安排,裴家人只是送行,不好越俎代庖。焦管事打听了前方是祸乱多发地带,出于谨慎,还是决定就地驻扎。

    姜佛桑想起出嫁时夜间遇袭那回,好像就在前方一带,虽迟疑,也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