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间有些沉闷，两人沉默许久。
直到某一刻。
“你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墨倾城斜睨了一眼顾长安搭在她脸上的那只手。
“是弟子冒犯了。”
顾长安连忙把手拿了下来，只觉得尴尬无比。
墨倾城忽然有些恨其不争。
她又没有怪他，居然就这么听话。
而且自己都睡着了，最过分的动作都只是捏脸。
墨倾城神情幽怨，精致秀气的玉足在顾长安身上踢了踢，埋怨道：“胆小鬼。”
由于动作太过轻柔，给顾长安的感觉反倒像是在他身上乱蹭。
大早上的火气本来就大，经这样一刺激，顾长安直呼难顶。
见墨倾城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顾长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竟是一把捉住了墨倾城那并不安分的玉足，大手精准无误的抓住脚踝。
墨倾城脸色顿时就红了。
脚踝被捉住的刹那，墨倾城只觉得浑身一麻，有如过电一般，浑身都使不出力气，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都忘了施展，竟是不敢再胡乱动弹。
“明明师尊才是胆小鬼，憋了几十年，也不怕把自己给憋坏了？”
顾长安这才松开她，转而在言语上进行回击。
“为师那是……”
墨倾城话说道一般，这才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从未与人说过，即便在顾长安面前也没有提及。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顾长安墓前。
说来也奇怪，她当时竟然真的看到了顾长安站在坟墓旁，还对她笑，还摸了她的脸。
只是等她想抓住顾长安时，他却消失了。
墨倾城也只当那是自己的幻想。
却不曾想，自己心里最大的隐秘，居然在此刻被顾长安给识破了？
顾长安点了点头，并未选择隐瞒。
“我只是想不通，师尊为何会对弟子产生师徒以外的情感？”顾长安不解问道。
见他都明白了，墨倾城索性也不再保留，瞪了顾长安一眼，娇嗔似的说道：“当时为师整日与你睡在一起，自然就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顾长安闻言，也是想起了他最开始拜入墨倾城门下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他差不多已经入门一年，但由于玄门心法与他的先天魔体相互冲突，始终不得其法。
每每修炼，反而是被折磨的不行，全身经脉不断撕裂又重新聚合。
那无疑是一段极为痛苦的时光。
再然后就是，
某一天晚上，墨倾城传音呼唤顾长安。
“都这么晚了，师尊有何吩咐？”
顾长安不敢怠慢，连忙敢了过去，敲响房门。
“为师这段时间见你饱受经脉撕裂之苦，便去宗门宝库中找了找，有一门功法，可助你缓解疼痛，你可愿一试？”
墨倾城乃玄灵寒玉化形，一颗赤子之心，令她修为进展迅速。
但也正是因此，似乎并不具备人的感情，绝美的面容上始终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让人猜不到她内心再想些什么。
“弟子愿意！”
顾长安也没多想，他这师尊虽然性子冷淡，却是典型的面冷心热。
“那好，你且先到榻上去。”墨倾城说着就把顾长安拉了进来，顺便把门给关上。
“啊？”
顾长安瞪大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的墨倾城，最后迫于师尊的威势，便也只好乖乖照做。
等他看到墨倾城也跟了上来，顿时身体往后一挪，惊讶道：“师尊你怎么也过来了？”
“这是为师的床。”
墨倾城理所应当的回应了一句，而后在顾长安疑惑的时候运转上古时期的法门，帮助顾长安温养经脉的同时，将全身无处不在的魔气，给慢慢逼到身体的一个小角落内。
这个过程无疑是漫长的。
墨倾城稍微估算了一下，想要真正完成，最少也要耗费三年苦工。
“既如此，此后三年，你白天修行玄门心法，晚上便来为师这里。”墨倾城思忖着说道。
“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顾长安本想这么说，但最后迫于墨倾城那有如万仞冰山的威势，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反正虽然是在一张榻上，但是又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然后他就看到墨倾城顺势躺了下来，顺便让顾长安也躺下。
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个法门坐着和躺着都一样，自然是要选择更舒服的方式。
顾长安当时都以为墨倾城是不是对他有别的想法了。
然而经过数天时间观察，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
墨倾城似乎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概念。
她是玄天门地底深处的一块玄天寒玉得道，一化形就在玄天门寻了个清静的山峰修行。
虽然在玄天门挂了一个长老的职位，但平日里和玄天门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流，数百年来都是独自一人。
玄天门有心抱大腿，但是墨倾城天生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让他们完全不敢有更多想法，生怕将其逼走。
因此，她并不顾忌这些。
非但不顾忌，反而是把顾长安当成了一个大号的抱枕。
顾长安一开始以为这会是福利，却不曾想墨倾城先天体寒，且无视境界修为，抱着她就像是抱一块玄冰，没有任何体验感。
除了这一点之外，平日里依然只当他是晚辈。
这让顾长安顿时将当时心中升起的其它想法给压了过去。
师尊对自己这么好，他要是还有别的想法，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顾长安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他也终于完美中和了体内魔气和玄门心法修炼出来的灵气，虽然修为进展缓慢，却也知足了。
只是不知为何从那时起，见到师尊的次数就越来越少，而且每次见到她，似乎都比上一次要更加冷漠。
顾长安当时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多想。
对于墨倾城的冷，他可是深有体会。
……
顾长安从回忆中惊醒。
这样一来，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三年相处，为师看了不少凡间话本，也明白了许多事情。”
“你是我的弟子，我本不该动情，便只能刻意疏远于你。”
“如今想来，正是我的懦弱，是我选择了逃避，才害的你殒命。”
“长安，都是我的错。”
墨倾城捧着顾长安的脸，深深的凝望着，像是再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我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