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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从身体到心灵的无边严寒
    “啥玩意儿,这就人类历史的一个转折点了?”

    “卧槽,这件事有这么严重的吗?”

    “经典蝴蝶效应,在当事者看来只是个命运多舛的年轻姑娘被陷害,

    但站在上帝视角才会发现,这件事对历史进程造成的影响会有多么巨大。”

    “那这样来说的话,之前视频里伊文斯遇到的那个隐在白光里的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叶文洁了吧?”

    “讲道理,看这个准备黑化的态势,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唉,多好的一个姑娘,又要被罪恶的人类给逼到黑化了么......”

    ......

    叶文洁被关进了监室内,同室的三名女犯相继被提走,监室里只剩叶文洁一个人了。

    墙角的那一小堆煤用完了也没人来加,炉子很快灭了。

    监室里冷了下来,叶文洁不得不将被子裹在身上。

    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人,其中一名是年长些的女干部。

    随行的那人介绍说她是中级fa院军管会的代表。

    “程丽华。”

    女干部自我介绍说,她四十多岁,身穿军大衣,戴着一副宽边眼镜,脸上线条柔和。

    说话时面带微笑,让人感到平易近人。

    “这么冷,炉子呢?”

    程丽华不满地看了站在门口的看守所所长一眼,又转向文洁,“嗯,年轻,你比我想的还年轻。”

    说完坐在床上,离叶文洁很近,低头翻起公文包来。

    “小叶你糊涂啊,年轻人都这样,书越读得多越糊涂了,你呀你呀……”

    她从包里拿出一小打文件抱在胸前,抬头看着叶文洁,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不过,年轻人嘛,谁没犯过错误?我就犯过,那时我在四野的文工团......”

    程丽华滔滔不绝地讲了一段自己的往事,想拉近和叶文洁之间的距离。

    然而叶文洁清冷黯淡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程丽华自觉没趣,于是把那叠文件放到叶文洁面前的床面上,递给她一支笔:

    “来,先签了字,咱们再好好谈谈,解开你的思想疙瘩。”

    她的语气,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儿吃奶。

    叶文洁默默地看着那份文件,一动不动,没有去接笔。

    程丽华宽容地笑笑:

    “你是可以相信我的,我以人格保证,这文件内容与你的案子无关,签字吧。”

    站在一边的那名随行者说:

    “叶文洁,程代表是想帮你的,她这几天为你的事可没少操心。”

    程丽华挥手制止他说下去。

    “能理解的,这孩子,唉,给吓坏了。现在一些人的政策水平实在太低,建设兵团的,还有你们fa院的。

    方法简单,作风粗暴,像什么样子!好吧,小叶,来看看这份文件,仔细看看吧。”

    叶文洁拿起文件,在监室昏黄的灯光下翻看着。

    程丽华没骗她,这份材料确实与她的案子无关,是关于她那已死去的父亲的。

    其中记载了父亲与一些人交往情况和谈话内容,文件的提供者是她的妹妹叶文雪。

    材料上的文字在视频极高的像素下清晰可见,所有人都能看到当中的内容。

    “我看这份文件上的内容,好像和一个重大国防工程有关。”

    “我怎么感觉,好像是那个从1964年开始震惊全世界的zhong国两弹工程啊!”

    “在那个年代,要搞倒一个位置很高的人,就要在他分管的各个领域得到他的黑材料。

    不过两弹工程对那些老阴比来说是个棘手的领域。

    这个工程处于中央的重点保护之下,他们是很难插手进去的。”

    “所以说,这个程丽华就是在针对一些两弹元勋搞阴谋?!”

    “估计真是这样,叶文洁一旦在文件上签了字,就会有无数人的命运要因这份材料坠入悲惨的深渊!”

    “草了,这个老女人是真的狗!”

    ......

    看完之后,叶文洁把材料放回原位,低声说:

    “我不知道父亲和这些人说的这些话。”

    “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其中许多的谈话都是在你家里进行的,你妹妹都知道你就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但这些谈话内容是真实的,你要相信组织。”

    “我没说不是真的,可我真的不知道,所以不能签。”

    “小叶,看着你这个有知识的孩子就这么毁了,心疼啊!

    只要你签了字,你这个案子都不用走司法程序,参加一次学习班好好写几份检查,你就可以回兵团了。

    我真的想救你,你千万要配合。看看我,我难道会害你吗?”

    程丽华苦口婆心地劝说,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很心疼叶文洁的样子。

    但凡阅历浅一些的人,多半都要被她蒙骗过去了。

    然而叶文洁很冷静:

    “程代表,我不知道上面写的事,我不会签的。”

    程丽华沉默了,她盯着文洁看了好一会儿,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然后她慢慢地将文件放回公文包,站起身。

    她脸上慈祥的表情仍然没有褪去,只是凝固了,仿佛戴着一张石膏面具。

    她就这样慈祥地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桶盥洗用的水。

    她提起桶,把里面的水一半泼到叶文洁的身上,一半倒在被褥上,动作中有一种有条不紊的沉稳。

    然后扔下桶转身走出门,扔下了一句怒骂:

    “顽固的小杂种!”

    看守所所长最后一个走,他冷冷地看了浑身湿透的叶文洁一眼,“咣”一声关上门并锁上了。

    那是内meng古十二月的严冬,这个衣服湿透的年轻姑娘,手里连一根火柴都没有!

    她就这样承受着从身体到心灵的无边严寒,蜷缩在角落里逐渐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