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乘坐初七上午虹桥飞江州的航班返回江州。
落地江州，从出站口出来，见到的还是最熟悉的脸庞，李培玲面带微笑主动走上来迎接，帮陈冲提过手上的礼盒，陈冲嗅了嗅好姐姐的长发，“特意为我去做了头发吗？”
“少臭美了！头发长了，只是想换一个发型！”
陈冲失落道：“我可是专门跑了一趟苏州去给好姐姐买了采芝斋的糕点呢！”
李培玲看了一眼手上的糕点，微笑道，“感谢我的好弟弟！”
陈冲坐上车道：“上了车，你得尊敬称呼我一声陈总。”
“陈总，请把安全带系好。”李培玲白了陈冲一眼。
私底下这种打情骂俏的氛围，陈冲还是非常喜欢的。
“谈的怎么样？”李培玲回归正题，关心道。
“沈南鹏口头表态会投一千万美金！”
“一千万美金！七千万人民币？”李培玲有些惊讶。
她当然知道拿到这笔钱对宅天下意味着什么。
“不过还得等他出差回来再细谈，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对宅天下的成绩还不太满意。”，陈冲道，“姜婷君回公司了吗？”
“初四就上来了，你没和她联系吗？”李培玲有些好奇，“你两朝夕相处，一点也不关心人家。”
陈冲微笑道：“我两在忙工作的时候，互不打扰，这是一种默契。”
“小姜这个姑娘为了你的千秋大业，真是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搭进去了，我在她这个年龄，脑子里全是情爱，没想过事业工作！”
“所以你后悔了，现在跟着我打拼了。”陈冲调戏了一句。
“看的出来，小姜很爱你，就算你最后不娶人家，也要对她好一点，给她铺一条好走的路！”
“我心里有数，就不劳好好姐姐费心了。”
“也是！你陈总从来没有在物资上亏欠过任何女人！”李培玲叹了一口气，“回家里，还是去公司？”
“罗闯给我带的酒带上来了吗？”陈冲关心道。
“在家里的！”
“先回家吧！我去拜访一位客户！”
李培玲点头。
回到家里，陈冲把酒放进后备箱，开车去了任霞的别墅。
保姆阿姨见到陈冲，笑着祝贺道，“陈总，新年快乐。”
陈冲将一个两百元红包递给了阿姨，“新年快乐，阿姨。”
“感谢陈总。”
“任姐在家吗？”
“来给我拜年了吗？”任霞手上拿着花洒笑着走出来。
还是一身珠光宝气，将这个女人的气质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
陈冲嘿嘿笑了笑，把车开了进去，打开后备箱道，“任姐上次给我提想喝点烈酒，我特意从老家带来几斤上来。”
“有多烈？”，任霞玩笑道，“有我烈吗？”
“没有没有！”陈冲跟着笑道，“这酒我能喝一斤，任姐我来不了一晚。”
任霞喜欢听陈冲这些骚话，笑着拍了一下陈冲的肩膀，对保姆说，“阿姨，你把酒搬酒窖去吧！”
阿姨笑着点头。
“晚上就在这里吃饭！”，任霞邀请道，“我也刚从上海回来。”
“任姐去上海了？”
“华老师给我讲了，沈南鹏在上海约你吃饭，我怕打扰到你的正常工作，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
而且你知道我去上海干什么，更不方便了。”
陈冲点头，“理解，见到华老师的孩子了吗？”
任霞点头：“小家伙挺可爱的！那个女人属于居家型女人，或许这样的女人更适合留在华老师身边照顾他吧！”
陈冲在任霞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绝望，将任霞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任姐别怕，我答应你了，给你养老。”
任霞脸上露出了笑容，“融资谈的怎么样？”
“还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任霞起身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反正没事，我陪你去一趟新公司吧，那边已经正式开工了，你这个大老板还没现过身，员工们军心不安。”
陈冲点头：“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
去之前，我得准备一些红包。”
任霞上楼拿了一个爱马仕的男士邮差包递给陈冲，“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每个红包装的120，月月红。”
陈冲更关注这个包，“这个包？”
“去上海给你买的，知道你会来给我拜年！”任霞笑着道。
“谢谢任姐！”
“还和我说什么谢谢！”
陈冲笑着点头，任霞跟着出了门，回头嘱咐道，“阿姨，我们回来吃晚饭，你看着时间煮。”
“好的，任总，陈总！”
两人来到市中心的中心商务区。
公司副总经理鲁为民接到任霞的通知后，主动到门口迎接。
“任总！陈总！”鲁为民称呼道。
陈冲握手道：“好久不见，鲁总。”
鲁为民是原星空传媒的骨干成员，业务部主管，也是任霞最信任的员工，新公司成立之后，陈冲听取了任霞的意见，把他安排到了副总经理的位置。
鲁为民走进公司，拍了一下手，“大家都停一下，热烈欢迎我们的总经理陈总。”
员工们掌声热烈。
陈冲抬手道：“感谢感谢！”
随即讲了两句鼓舞人心的话，然后去到每个岗位，亲手把红包送到员工手上，“新年快乐，开工大吉！”
“谢谢陈总！”
“感谢陈总！”
“……”
发完红包，陈冲对鲁为民说，“鲁总，你来我办公室，我和谈谈公司的经营方向。”
鲁为民点头，跟着陈冲和任霞走进总经理办公室，他先把现在公司经营方向作了简单的描述。
陈冲点头肯定道：“公司现在做的业务基本上是原星空传媒涉猎的业务，关于这一点，我赞同鲁总的看法，公司团队也更擅长做这些事情。
但是公司转型的必然的，我不会像黄奇远那样一步到位，我更喜欢在保证公司盈利和员工利益不受损害的情况下，逐步过度。
除了目前经营的主要业务之外，公司还要增加两个业务板块，一个是直播，任姐应该给你讲了吧？”
鲁为民点头，“陈总，我们已经成立了直播事业部，相关工作会陆续展开。”
陈冲满意点了点头，“还有一个板块，挖掘和培养潜力艺人，我们暂时不走大众化路线，把精力放在小众市场，比如和市电视台合作挖掘一些本地喜剧艺人、歌手等，一方面和市里的机关单位搞好关系，另外一方面也是积累资源和经验向娱乐行业过渡。”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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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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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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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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