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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47:天子之气【求月票】
    退下,让朕来少年意气1047:天子之气【求月票】“黄旗紫盖,旌旗蔽日,啊,师父啊,这正是贤主降世的征兆。”梅梦的思绪被一道不远处的沙哑女声打断。她循声看去,却见一棵树正中央位置有对形貌狼狈的男女。

    男的年纪五十上下,肤色黢黑,皱纹深刻,满头灰发,一把胡子拉碴打结,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梳洗了。女的年纪小,下巴圆润且人中偏短,瞧着十三四的样子,手中握着木棍。

    最吸引梅梦的却是少女的眼睛,瞳仁大片的白色,双眼无神,显然是目不能视。

    少女说完就被她师父捂住嘴。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乱说。”

    少女道:“说了就说了。”

    一声声“吾王万岁”喊得震天响。

    哪个不比她刚才的话更“乱”?说不定还能说得民众开心,施舍他们师徒一口饭。

    梅梦闻言将视线收了回来。

    这对师徒的气息与常人无异,就是这个徒弟生得特殊,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大字不识的庶民能讲得出来的。她收回视线,师徒中的少女却偏首望向她的方向,再收回。

    师父低声问:“瞧什么呢?”

    徒弟压低声音道:“没瞧什么。”

    师父还想说,周遭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似乎连脚下的树干都被震得有了动静。他抬头一瞧,原来是大军靠近。一片蔽日旌旗之下,为首的红色人影格外瞩目,笑容灿烂。

    对方正抬手向道路两旁挥舞招呼。

    正是差点招架不住庶民热情的沈棠。

    这是她阔别多年之后,第一次回到一切的起点。她有想到当地庶民还记得她的好,却没想到他们会回馈如此热情。乌压压的人群看不到尽头,附近山上树上还不知挂了多少人。

    沈棠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暗搓搓私聊询问:“大义他们还未转移民众去别处?”

    康国和高国彻底撕破脸皮了。

    吴贤还亲率兵马御驾出征。

    这一仗就算不打到一方彻底灭国,也要干得一方元气大伤。不管是哪一种,河尹郡作为两国边境州郡都是首当其冲的。自家的地盘自家心疼,沈棠当然不忍心将两国交战战场放在河尹,但保不齐战事失利被高国推进来。

    以防万一,民众还是要疏散的。

    沈棠心中立眉竖眼。

    莫非是河尹郡府官吏传达不到位?

    按照康国的规矩,一旦地区作为战场,官府会提前号召庶民转移避战,打完仗再给予适当性的补贴,之后还有扶持政策帮助庶民弥补战争时期受损的经济与民生,底下的庶民没道理不配合。眼下还有这么多人,那必然是当地官府不作为或者治理效率低下。

    沈棠眼神锐利如刀。

    提前一日迎接大军的河尹郡守暗暗流汗。

    道:“回主上,庶民已经转移了。”

    沈棠:“那怎么还这么多人?”

    “庶民闻王师驾临,自发相迎。”

    河尹郡守心中懊悔贴告示了。

    他原先是想讨个好。

    哪个国主不想看到庶民相迎?

    人越多越能说明人心就在自己这边啊!

    哪怕是昏君暴主也喜欢这排场。底下官员迎合上意,挨家挨户敲锣打鼓将人赶出来当群演的例子比比皆是。国主在河尹的名声不需要官府去喊,但他没想到会跑出来这么多人。

    沈棠面上仍挂着笑,语气却不怎么开心。

    “如此多人,发生踩踏可怎么办?”

    “臣已在各处派遣人手维持秩序。”他原以为就出来万把人的,谁知道浮姑城的人几乎都跑出来了,治安压力大得惊人。中途想要阻止又害怕发生骚乱,只能硬着头皮。

    唯一庆幸的是河尹郡是唯一一个每年承办大型活动的地区,诸如灯会、运动会。一开始独办,之后是联合附近州郡合办,热闹非凡。几年锻炼下来,积攒了丰富的经验。

    沈棠闻言不再多问。

    没出错最好,有差错就问责呗。

    轻则贬官,重则砍头。

    河尹郡守瞧出沈棠笑容下的杀意,暗中替自己小命捏了一把冷汗,内心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这次不要出岔子。在康国,他跟陇舞郡守简直就是一对异父异母的难兄难弟。

    不,他比后者还要难。

    河尹郡作为国主发家的起点,继任者还是大族徐氏的族长徐解!徐解原为一介白身商贾,为人不齿,但河尹郡交到他手上不仅没凋敝,反而蒸蒸日上,延续了国主在任时的繁荣趋势,吏治清明,政简刑清,完全可以用“政通人和”四个字形容。如今的河尹郡守作为第三任,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吏部考核标准高且严格,监察御史更是隔三差五来串门。

    他坐在这位置上,每天都在掉头发。

    别说贪污受贿摆威风,郡府收到一封投诉都能让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回到家还要一天三次询问老小有无被人做局,不该收的东西千万别收,记得低调做人谨慎做事。

    不过,他也取巧。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不搞了,就怕搞砸。

    老老实实沿用两位前任郡守的政策,多看看他们留下的笔札心得,时不时伸长脖子看看陇舞郡守搞出什么搞钱的新花样。别人是摸着石头过河,他是摸着陇舞郡守当官。

    抓紧机会跟其他地方官员交流治理心得。

    连续三年吏部考核甲等。

    他只要再熬个两年就能升一升了。

    河尹郡守看着沈棠将一圈绒花编织成的花环戴在头顶,心中不免冒出几个酸泡泡。主上在河尹郡就治理了两年,离开九年,本地庶民仍念恩情。自己在河尹待了三年,也不知道两年期限一过,自己调去别处的时候,会不会有这么多庶民记得他的好?羡慕不已。

    人群之中爆发出响亮欢呼。

    仔细听还有人近乎疯癫的呼喊大笑。

    “主上戴了,主上戴了我的花——”

    附近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目光,恭喜的恭喜,奉承的奉承。绒花作为河尹郡特色,这些年已经卷出了新高度,花样之多让人目不暇接。本地女子可以不会洗衣做饭,但一定要会这一门手艺。这里出产的绒花不仅畅销康国,在其他国家也非常受达官显贵欢迎。

    沈棠将随手接住的花环戴在头上,无心之举却能让花环款式成为久经不衰的热款。花环的制作者也能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行业新贵,她的订单怕是要排到三五年以后了。

    因为人太多,这段路走得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