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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2章老人披甲(二)
    “轰隆隆”

    杀出前营的黄底银狐旗开始汇聚成几道锥形锋线,笔直前冲,目标直指中军大营。

    到底是草原精锐、快马轻骑,明明是从几座不同的军营杀出的,却能很快集中在一起。

    宁州城外的地势以及宁军扎下的军营他们都清楚,越过几里地之后的土坡就能看见中军大营了。

    “轰隆隆~”

    马蹄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一杆长枪在手的乌兰巴尔斯突然满脸阴沉的破口大骂:

    “妈的,果然有断后的骑军!”

    对面的夜色虽然依旧漆黑,但是无数战马前冲的动静是掩盖不住的,乌兰巴尔斯不是傻子,他知道常家安排了大队骑军断后。

    乌兰巴尔斯挺枪喝道:

    “准备冲阵!”

    “嚯!”

    黄底银狐旗的骑卒们开始夹紧马腹、握紧长枪,神情凝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这是百战军人对于危险的本能嗅觉。

    一旦嵌入敌阵,就没有时间给你调整坐姿、枪身了,骑兵现在要尽可能的让自己以最佳状态杀入敌阵。

    “轰隆隆”

    随着两军骑阵的急速逼近,双方的前排士卒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黑暗中涌出的无数黑影,还有那些寒光闪闪的长枪。

    “边军儿郎!”

    “杀!”

    对面骑阵响起了一声直冲云霄的怒吼声,杀意森然。

    常家边骑的士气在这一刻被抬升到了极致。

    这些天的攻城战让骑兵满心憋屈,他们很渴望能和燕军面对面的冲杀一场,而不是就这样窝囊的后撤。

    边军,从不言败。

    这一声嘶吼彻底激起了乌兰巴尔斯的火气。

    实际上乌兰巴尔斯心中一直有个遗憾,别看他已经带着黄底银狐旗打穿了整个平瀚道,甚至连常靖安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但是他一直没能正儿八经的和常家铁骑正面对阵、野战冲杀。

    军人,还是渴望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方。

    尤其对面是和北金骑兵抗衡了几十年的精锐边军。

    乌兰巴尔斯的眼眶逐渐猩红,挺枪嘶吼道:

    “让我看看,常家铁骑有何了不得之处!”

    “杀!”

    笼罩在夜色中的燕军仰天长啸,同样壮怀激烈。

    “杀!”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啊!”

    两军相撞的一刹那就响起无数的哀嚎声,长枪刺穿**的沉闷声响不绝于耳,让人不寒而栗。

    马蹄折断、人头落地、胸骨破碎……

    无尽的黑夜没能掩盖这些惨烈的场面。

    夜间骑军冲阵还是很少发生的,这种情况下的厮杀要比白天更加惨烈,因为大家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状况。

    “喝!”

    当中冲阵的乌兰巴尔斯在战马即将相撞的一刹那瞬间出枪,枪尖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斜刺而出,洞穿了对面骑卒的胸口。

    “噗嗤!”

    “喝!”

    临死前的常家骑军没有放弃,怒吼着刺出了手中的长枪,想要拉着乌兰巴尔斯一起死。

    不要命逼得乌兰巴尔斯扭转身形才避开了枪尖,身形略显狼狈。

    “妈的!”

    乌兰巴尔斯的脸上一片阴寒,再度向阵中深处杀去。

    “喝!”

    “嗤嗤嗤~”

    “啊啊啊~”

    战场另一侧的常怀奕同样凶悍异常,刚刚嵌入燕军骑阵就已经接连将两人刺落下马,鲜血顺着枪尖不断滴落地面。

    “杀了他!”

    附近的燕军光从身上的铠甲就猜出了常怀奕是个大人物,两名燕骑极为默契的一左一右攻了过来。

    “喝!”

    “死吧!”

    左侧的长枪直奔常怀奕的下三路,冲着大腿袭来,而右侧的那名燕军则是挥出枪杆,狠狠的砸向常怀奕的胸口。

    两人一出手就封锁了常怀奕所有的躲闪路线,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长枪的破空声已然响起~

    当然,这种场面在久经沙场的常怀奕面前已经是小儿科了。

    只见他右手拖住枪杆,笔直刺向左侧,迎头而上,在两杆长枪相碰的那一刹那,常怀奕猛得一抖胳膊,枪杆顺势发力,巨大的力道直接弹开了左侧燕军的长枪。

    就在那名燕骑被蛮横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之时,常怀奕的枪尖已经逼至眼前。

    “嗤!”

    “噗嗤!”

    在士卒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长枪稳稳的洞穿了他的胸口,骑卒应声落马。

    一招得手,常怀奕没有停下攻势,而是左手瞬间撤回枪杆,毫不犹豫的向下一压。

    这是右侧的枪杆刚刚好被挡在了常怀奕的胸前,距离胸甲只有咫尺之遥。

    右侧的燕骑怒目圆睁,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将枪杆压过去,可惜常怀奕在下一刻就顺手抽出了腰间佩刀,轻轻向上一掠:

    “噗嗤!”

    一道血箭就飚射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一左一右两名燕骑同时落地,而后被双方的战马踩踏成一团肉泥。

    或许这两人至死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武将在一个照面间就要了他们的命。

    “哼~”

    常怀奕的脸上几乎没什么波动,继续挺枪冲阵。

    他是年轻,独立领兵的经验也不够多,但是沙场征伐那可是手到擒来。

    别忘了,这位常家长孙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砍下人生中第一颗北金士卒的头颅了。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噗嗤”

    “杀,杀啊!”

    金戈铁马、喊杀阵阵。

    双方加起来接近两万的骑兵就在夜色中不断嵌入对方阵型,凄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鲜血在大地上四处轻洒。

    在这种昏暗的夜色中,大家完全看不清对面有多少人,骑阵有多么宽厚,就是闷头前冲。

    甚至你都看不清几步之外的人影是同袍还是敌人,可能上一刻你还在欢呼杀了一名敌军,下一刻枪尖就会捅穿你的胸膛。

    人命如草芥。

    “轰隆隆~”

    “杀!”

    在第一轮凿阵之后,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转身折返,再度冲杀。

    夜色中的调转阵型远没有那么简单,很多边缘骑卒已经开始掉队,战场逐渐的陷入混乱。

    但两边还是坚持继续冲阵,没有丝毫摆脱接触的迹象。

    因为乌兰巴尔斯和常怀奕都知道,今夜的大战注定会以一方死伤惨重而收尾。

    骑兵,就是先死的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