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李二怒拍桌案，气的面皮发抖。
这平日里乖巧懂事的长乐怎么突然如此叛逆，不服礼数？
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来的？
他是当今天子，受命于天，天之所向，便是其道。
这话要是被朝里那些顽固重礼的大臣听去可是要出大事！
尤其是魏征，这个头铁的谏臣，怕不是到时候指着鼻子骂自己皇家家教，有辱斯文。
“父王，你凶我！”
长乐公主突然眼泪汪汪，一副委屈之色，看上去就像小绵羊一样柔弱，这让李二看了过去又是心疼，怜惜。
李二立即改口，尽量柔和地说道:“长乐，父王不是凶你。只是刚刚你的那些话不能随便乱说，这可是大忌。乖，不要闹了，去陪你母后去吧。”
长乐果断摇头，拒绝道:“不行，我要出宫。”
“出宫做甚？呆在皇宫，呆在父王母后身边不好吗？而且你可是公主之尊，怎么能离开皇宫，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李二苦口婆心劝道。
大唐礼法森严，且自古以来就是，寻常人家女儿不到出阁之日都不给离开家的，更何况皇帝的女儿。
“可是大哥他们不是可以出宫，我为什么不可以？”长乐说道。
“他们是男子，男子要以家国大业为重，自然免不了四处奔波。”李二解释。
“哼哼！父王偏心，我就要出宫！”
长乐施展撒娇大法，父王如果不同意，她就一直哭，然后再到母后那里告状。
母后最疼自己，要是母后生气了，父王可别想进母后的房间！
李二头疼不已，刚刚安稳没两天，长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平常那个贴心暖心的小棉袄不见了，却是换来了一个骄横无理的父愁者！
哎，当皇帝好难，当一个父亲更难！
拗不过长乐，谁叫他偏爱长乐这个宝贝公主呢，于是说道:“长乐，你是公主。想要出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让父皇考虑考虑，尽量不让外面大臣落了口舌，你也得为父皇考虑考虑，对不对。”
长乐见到父王口风松动，知道自己出宫有希望了，不由破涕为笑，走上前拉着李二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父王最好啦！”
李二面露和煦的笑容，暗地里给一旁的贴身太监王富贵使了一个眼神！
王富贵跟在李二身边多年，君臣默契，李二的一个眼神，王富贵就已经读懂。
陛下这是让自己调查长乐公主从贴心小棉袄变成父愁者原因！
王富贵缓缓退下，离开御书房！
许久之后，王富贵回到御书房，此时里面只有李二一个人。
至于长乐公主，李二避免打草惊蛇，就让长乐去陪皇后。
“陛下。”王公公垂下眼帘恭敬说道。
“王富贵，查到原因了吗？”李二直接问道。
王公公拱了拱手，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本装订好的蓝皮书籍递来。
“这是何物？”李二目不斜视，直接问道。
“陛下，奴才想公主性情变化应该和这本书有关。还有这书是玄奘法师离开皇宫送给公主的。”王富贵说道。
“玄奘法师送了？”
“王富贵，玄奘法师是净土寺高僧，这书想来应该是佛家经书吧。难道，长乐看了经书才性情大变？”李二面露狐疑之色。
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佛家虽然不事生产，但也确实有些震本事！
而且他们的理念就是教人向善，做好人，行好事，积功德！
长乐若是读佛家经典，应该更加懂事更加能体恤他这个做皇帝的父亲不容易才对。
“陛下，这奴才就不清楚了。根据长乐宫里的侍女问话，长乐公主看此书直至半夜三更其间更是又哭又笑，宛若魔怔。”王富贵说道。
闻言，李二眉头紧皱，他拿起诛仙青云翻开第一页！
首先映入眼帘就是一行非常醒目的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二瞳孔一缩，这不正是长乐刚刚说的大逆不道之语！
他惊疑，难道玄奘法师给予的经书真的是一本让人性情大变的魔书？
但是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李二不认为玄奘是那样品德的人！
泾河龙王一事，玄奘如天神下凡，拯救他于水深火热，玄奘的身影在他心里不可磨灭。
李二忍着狐疑继续读下去，而且随着不断深入，他的眉头渐渐松了下去，目光灼灼，整个精神焕发，好似变了一个人。
要知道大唐主流书籍都是复杂的文言文，读起来繁奥晦涩，像小说这样的大白话简单粗暴少之又少，虽然不如文言文博大精深，但胜在容易理解，所以看起来更爽，也更能调动读者情绪。
以李二的见识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这诛仙青云并不是一本佛家经书，更像是一本揉和民间仙侠神话故事，但里面的故事一波三折扣人心弦，让人欲罢不能！
此时，李二一发不可收拾，早已经忘记了时间。
越是读下去，越是被里面的情节吸引，时而长吁短叹，时而面露惋惜，时而露出蜜汁笑容。
虽是九五之尊，当今天子，但也是一个正常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这书面呈现的故事简直太凄美了，若是大肆传播下去，足以流传千古。
已至深夜，诛仙青云上册已经读完，李二不舍的合上书籍，王公公早已经沏了一壶好茶端给李二，说道:
“陛下，保重龙体！”
李二喝了一口，然后说道:“王富贵，朕现在算是知道长乐为什么会性情大变。”
“陛下，这书难道真有问题？”王公公不由说道。
李二摇了摇头，面露追忆之色:“书是没有问题，这书当流传千古，为世人拜读。”
想到里面男女主的凄美爱情，李二回忆起自己鲜衣怒马之时和长孙皇后的感情。
张小凡背负使命，纵使被师门误会，也在所不惜，而师姐陆雪琪一直在后默默支持，默默鼓励，默默相信，做一个心甘情愿付出的女人！
推己及人，李二想到自己，青梅竹马的长孙皇后何尝不是如此，自己当年所做之事留下不少诟病，但长孙皇后依旧在身后默默鼓励自己，不离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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