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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松收了收手臂，把小翘儿往怀里箍紧了些，又迫着她两手搭在自己腰上。

    动作暧昧，神情也很不正经。

    小翘儿一边躲着他，一边想起以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个姿势，不就是当初两人说定的“说正事专用姿势”嘛。

    小翘儿不由笑起来，含糊说道：“说着旁人的事儿，怎么扯到咱们自己身上了。你若是觉得没落下一个试婚格格亏得慌，那也只能认了。反正我这人小气，不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相公。”

    这丫头有一点极好，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说得清楚明白，不打哑谜。

    裴小四儿自然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玩笑过度，否则定会给两人之间埋下隐患。

    他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宠溺道：“你呀，这般伶牙俐齿，明儿到了老宋家，可得拿出四奶奶的风范来，莫被那些粗俗之人给气着了。”

    小翘儿点点头，虽觉这事儿难办，却也有些跃跃欲试。

    此前十几年窝在紫禁城里，从来没见识过外边的天地，明儿倒要借着名头，好好瞧瞧。

    ****

    第二日一早，天色放晴，京城冬日里少有的好天气。

    小翘儿梳妆打扮好，带着佟嬷嬷和十来名随从出了门，在大门处正准备登车之际，却听到一旁有人唤她，扭头看去，旁边一辆马车上，车帘半撩，里边坐着一人。

    倒也不是旁人，正是三奶奶锦绣乡君。

    “四弟妹，咱们乘一辆车去吧，挤在一起还暖和些，路上也好说说话，”

    她热情冲小翘儿招手，看不出任何异样。

    小翘儿迟疑了会儿，笑着点头，命佟嬷嬷坐这边的马车跟着，她抬步上了锦绣乡君的马车。

    车内座下铺了厚厚的绫锻棉褥子，小几上放了茶壶茶杯，并两个紫铜雕刻了花鸟纹的暖手炉。

    锦绣乡君一改往日里的冷淡，今日十分热情，安置小翘儿坐好，递给她一个暖手炉，殷勤道：“天寒地冻的，快暖和暖和。”

    小翘儿接下，明知故问道：“三嫂嫂这是准备去哪里？”

    锦绣乡君怔了怔，随即仰脸笑道：“阿玛昨儿把这桩难事派给了你，我这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没理由伯子哥做下丑事，让你做弟妹的去善后。左个我今儿没事做，跟着你过去做个伴，壮个胆。

    你是不知道，火器营那地儿民风彪悍的很，都是些糙人蛮汉，回头别再吓着老姑奶奶。”

    说到最后，她称呼小翘儿为老姑奶奶。

    这一称呼的转变，无疑攀起了旧交情。

    若是论起来，她们俩还是本家，既是如此，自然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小翘儿点头笑了笑，把暖手炉往怀里抱紧了些。

    锦绣乡君见小翘儿如此好说话，忙嘱咐车夫驾车稳当些，别颠坏了娇客。她自己则亲手斟了杯热茶，递到小翘儿跟前。

    “当真是没想到，以前逢年过节，跟着我阿玛进宫给您磕头请安，那会儿总觉得您高高在上，就跟菩萨跟前的小仙女儿似的，遥不可及。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跟您同在一个屋檐下，同乘一辆车，还能有幸称呼您一声‘四弟妹’，也算是我的福分了。”

    “女儿的命运便是波折，嫁人如第二次投胎，谁也想不到以后会进了谁家。”

    小翘儿感慨，眸光从锦绣乡君脸上扫过。

    “都说裴家的爷们好，我瞧着也就那样。”锦绣乡君淡淡道：“他们兄弟四个，除了四弟靠谱些，其他三个也都平平。”

    背后说伯哥们的坏话，这事儿出乎了小翘儿的意料。

    见小翘儿没应声，锦绣乡君低头默了会儿，方才压低声音道：“老爷说得好听，家规不许纳妾，可除了四弟遵守了，他们三人的屁股，哪个都不干净。咱们即便瞧见了其中的龌龊，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小翘儿愕然，这么劲爆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锦绣乡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小妖精若是出在府里，倒还好说，大不了拿钱摆平。她们那般低贱，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两银子，给个几十两遣散出去，随便配个小子，倒比在府里过得还要逍遥些。

    也只有裴灏这个傻子，竟去惹外头的姑娘，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旁人设好的圈套。那个姓宋的九品蓝翎长，为了自己个的前途，把他妹子豁了出去，擎等着以此拿捏着咱们，狠狠地讹诈一笔。

    今儿您便会瞧见他们的嘴脸，只是这般龌龊，别污了您的耳目才好。”

    三奶奶一路说着，马车驶出福禄大街，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小翘儿淡然，昏昏欲睡。

    锦绣乡君却不时撩帘朝外瞧上两眼，心底的焦躁，藏也藏不住。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马车方才缓缓停下。

    “两位奶奶，到地方了。”马车夫小心翼翼回禀。

    两人起身，由下人们搀扶着下了车。

    小翘儿抬眼四顾，入目皆是低矮平房，破砖烂瓦垒成的房子，不时从烟囱里冒出烟火，腾腾升空。

    京城还有这等贫贱所在，小翘儿也是第一次见。

    不时有穿着破烂，行色匆匆的人走过，瞧她们时，神情中带了几分窥探神色。

    锦绣乡君吩咐人去打听宋家所在，她和小翘儿站在路旁等待。

    迎面走来几位妇人，其中一位矮胖的女子，不时偷眼打量他们一行。

    小翘儿以为只是好奇乡邻，侧身避开，却不料那妇人走上前来，贸然问道：“两位可是裴家的奶奶？”

    小翘儿愕然，忙扭头看那妇人。

    只见她穿了一件灰扑扑的棉袍子，身形全无，头上随意挽了一个攥，斜插着一支木簪子，手上拎着一个小竹篮，篮子里放着一棵翠绿的白菜。

    那妇人也不客套，又问道：“你们可是要找宋家人？”

    小翘儿惊诧，反问道：“敢问大嫂怎么称呼？”

    “旁人都叫我宋大嫂，我家那死鬼便是宋大明，在火器营做个九品芝麻官。”

    “那宋六姑娘是你何人？”小翘儿试探问道。

    “她是我家尚未出门子的小姑奶奶，我猜你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天寒地冻，两位奶奶别冻坏了，这就跟我往家走吧。”

    那宋大嫂像是已经料到她们会来，说完便引着她们往家走。

    一行人来到一处矮房前，宋大嫂扬声冲里边喊道：“小姑奶奶，快出来迎接贵客。”

    “来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黑黢黢的棉门帘被人撩开，出来一个清秀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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