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卖首饰的铺子，铺面不大，里边的东西物美价廉，贵在精巧。

    在渝州这样的地界，不像京城达官显贵们多，他们手里大把银子，买东西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渝州人朴实无华，做买卖很少偷奸耍滑，买东西也都以物美价廉，设计精巧闻名。

    此时日落半山，暖黄的夕阳斜照进铺子里，铺了满地金黄。

    客人本来不多，不过几个姑娘凑在一块堆儿，叽叽喳喳讨论着最新的首饰样式。

    店小二最会察言观色，抬头见石头进来时，还存了几分怠慢，转头一看裴松，不由眼神一亮，堆着笑脸便迎上来招呼。

    “两位客官，您二位想选什么首饰？小的给您二位推荐几样，也省的您二位挑花了眼。”

    “我们不过随便转转。”裴松淡淡说完，扭头看了眼石头。

    裴松今儿是陪衬，陪着石头挑首饰，准备送给玉彤。

    若是玉彤收下，这事儿十有**没跑；玉彤若是不收，旁的也不用多说，石头最好趁早死了这份心。

    故此，石头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

    他大约也没想到，一腔少年的热血春心，最后要寄托在这个小小的，没有任何生命的首饰之上。

    是玩笑，也是现实。

    裴松对比石头，好歹有了些经验，抬头对小二说道：“先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再拿出镇店的首饰给我们瞧瞧。”

    裴松气场十足，一看便是贵客。店小二笑眯眯应了，让他们稍等，扭头

    屁颠屁颠便去了后院。

    “四爷”，石头扯一把裴松的袖子，一摊手，做个无奈的样子。

    镇店的首饰，那得多少钱呀。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跟班，养活自己都难，何来积蓄去买镇店的首饰？

    裴松却一副笃定神色，道：“送礼送礼，送到心坎里，才算成功。玉彤跟在小姑奶奶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是见过却不见得戴过，你若送她一个，她必定欢喜得很。”

    石头如梦初醒，点头认同，可摸一摸自己的口袋，实在是囊中羞涩。

    他无奈苦笑。

    裴松眨眨眼，抬手在自己腰封上摸了两把，摸出一块银子，暗暗递给了石头。

    石头如获至宝，不停鞠躬道谢。

    “这银子可不白给啊，若是成了，算我送的礼，若是不成，以后你月月分期还我。”

    石头突然就觉得手中的银子沉甸甸，仿佛汇集了他的血泪和汗水。

    裴松一掌拍在石头肩膀上，恨铁不成钢道：“男子汉大丈夫，成不成的都给我拿出气势来，若她不同意，问明了原因，今后再努力就是了。”

    裴松如此打气，石头咬牙，重重点头。

    店掌柜走到跟前，便见到了咬牙切齿的石头，不由吓得脚底板软了一下。

    “敢问，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可是挑什么定情信物？”

    掌柜的四十来岁，胆子虽小，生意做多了，打眼一瞧便知道客人的需求，像面前这位憨小子，咬牙切齿，孤注一掷

    ，肯定并非两情相悦，而是准备挑一件首饰，去砸开姑娘心扉的。

    这样的客户，得给推荐贵的才行，增加成功概率，也减少以后他来退货的可能。

    掌柜的转身从半成品的柜台上，抱出一个盒子来摆在两人面前。

    “既然要送定情的信物，不管贵贱，独一无二是最要紧的。若是上头刻上姑娘的姓名，亦或表情达意的词句，我敢保证，没有几个姑娘会拒绝。”

    掌柜的一拍胸脯，为自己的话打包票。

    石头眼前一亮，只见盒子里琳琅满目，红的，白的，绿的，黄的......实在是瞧着眼晕。

    “四爷，您有经验，帮个忙行吗？”石头求救。

    裴松探身过来，漫无目的在盒子里翻了一遍，挑出一支金镶玉的蝴蝶簪，瞧着还算出挑。

    因着身份地位，玉彤这样的宫女，打扮都是受限制的，少有带了流苏，或者设计过分繁复的首饰。

    那蝴蝶簪颜色鲜亮，流苏摇曳，虽瞧着不甚贵重，制作却十分精巧。

    想来玉彤那样外向的姑娘，必定会喜欢。

    裴松捏在手里转了两圈，冲石头努努嘴，意思明显。

    石头虽瞧不出什么，却从未质疑过裴松的眼光，他忙伸手接过，不迭说着“谢四爷”，扭头找掌柜的商量刻字去了。

    裴松等得无聊，一边踱步，一边留意着柜台里的东西，漫步过去，倒退几步回来，目光落在一个小老虎的玉摆件上。

    看质地，有些粗糙；

    瞧颜色，不够通透；论雕工，也不甚精致，只是因为它胖乎乎肉嘟嘟，是一只可爱的小老虎。

    老虎，多么让人欢喜的生肖。

    裴松喜欢得不行，抬手把掌柜的叫来。

    ****

    小翘儿从净房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就瞧见裴小四儿的异常来。

    寻常他不是像卧佛一样，盯着她瞧，就是耐心不足，迎上来帮她擦头发，擦面脂。

    可今儿，他鬼鬼祟祟的，背对着小翘儿，往枕头下塞着什么。听到小翘儿的脚步声走近，甚至警惕地趴下，假模假样“哎哟”了一声。

    小翘儿眨眨眼，问道：“你做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等你等累了，趴着胳膊有点酸。”

    裴小四儿脸朝上平躺，揉着自己的小臂，用动作佐证刚才自己没有说谎。

    小翘儿没揭穿他，疑惑着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她歪了歪身子，正好可以从镜中瞧见床上的裴小四儿。

    他偷偷地又把那东西往枕头下塞了塞，确认无误了，方才侧身过来，手掌托着脑袋，看向小翘儿。

    小翘儿慌忙避开他的视线，随意拿起桌上的面脂盒子，拧开盖子挑出一些来，在掌心里搓匀了，方才抹到脸上。

    擦了面脂，梳了头发，小翘儿起身。

    裴松眼含笑意盯着她，抬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小翘儿乖巧十足走过去，躺到他身边。

    今儿这位小姑奶奶听话乖巧得很，裴小四儿心花怒放，就在他准备一亲芳泽的时候，

    被小翘儿给缓缓推开。

    “说吧，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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