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记得，裴家四公子，长得那是极好的。”

    苏太后保养得当的脸上，一笑起来像是堆起一朵雍容华贵的白莲花。

    她是冲着王皇后说的，王皇后自然不敢怠慢，轻笑附和道：“那孩子眼下在文华殿做伴读，常跟着太子到我宫里去。如老佛爷说的，四公子长得极好。”

    “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苏太后饶有趣味挑了挑眉。

    王皇后讪笑，“男孩子嘛，小时候调皮也是常见的。眼下长大了，自然也就稳健持重了。听说他现在功课也是极好的，日后定是栋梁之才。”

    王皇后毫不掩饰对裴松的喜爱，却让皇帝捏了把汗。

    裴松的优秀，他自是知道的。可眼下太后老佛爷在商议昶宁公主的婚事，突然问起裴松，只怕已经给了暗示。

    说心里话，他不想把昶宁嫁去裴家。

    皇帝轻咳一声，冲王皇后使个眼色。王皇后醒过味儿来，忙用帕子掩了掩嘴角，话锋一转，劝道：“昶宁公主品貌虽不输，只是......从小养在寿安宫，比起其他的公主们，性子有些过于老成了。”

    王皇后这话委婉，大意就是：婆婆嗳，您可别乱点鸳鸯谱，这俩人性格不合，可不是良缘。

    苏太后掩着嘴角笑道：“不妨事，没出阁的姑娘家脸皮薄，大多性子都稳当。等成了亲，见识多了，也就慢慢放开了。”

    王皇后突然心头一紧，隐隐觉得她婆婆不像是说昶宁

    公主，倒像是在笑话她。

    她刚大婚那会儿，也是十五六岁，因为年少无知，着实闹了不少笑话。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人觉得面热心跳呢。

    王皇后瞬时被人拿住了把柄一般，垂目抿唇，不好意思再言声了。

    皇帝心里不悦，暗暗瞪她一眼。

    裴淮庆以前做伴读，后来做禁军统领，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巡边北上，微服江南，都有他的身影。

    不夸张地说，皇帝和裴淮庆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皇后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如果让他的小儿子娶了昶宁，那可就岔了辈儿，以后自己在裴淮庆面前自矮三分，那可怎么成？

    皇后拙嘴笨腮，两句话就被太后扫落马下。

    皇帝决定亲自出马，“皇额涅疼爱昶宁的心，儿臣们都看在眼里，自当不敢慢待了这位老姑奶奶。

    不过吧，婚事还得讲求个你情我愿，依朕的意思，咱们还是先让宗人府拟个名单递上来，优中择优，细细挑选吧。”

    “按理来说，是该着走这样的程序。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嘛，光想着裴家四公子品貌出众，昶宁肯定会喜欢，一时忘了规矩。要是有更好的人选，那自然最好了。”

    皇帝松了口气，扭头看一眼条案上的珐琅荷花时辰钟，站起身来告辞道：“儿臣养心殿还堆了些政务须处理，下次得了空，再来看望皇额涅。”

    苏太后满是心疼，冲皇帝点头道：“你是天下的主子，整日里忙

    不完的政务，批不完的奏折，不用时时惦记着我，仔细你自己的身子要紧。”

    转头又吩咐皇后道：“皇帝前朝那些事儿忙得很，后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就多操心吧。”

    王皇后忙起身蹲了一福，满口应下。

    帝后二人刚准备往外走，苏太后又冲裴淮庆道：“既然你那四小子在文华殿当伴读，回头得了空，让他到我宫里来走动走动，就说老佛爷我呀，有好东西要当面赏他。”

    苏太后笑得颇有深意，裴淮庆心头一紧，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当即撩袍跪倒在地，冲太后结结实实磕了个头，朗声回道：“承蒙老佛爷惦记他，微臣代犬子先给您磕头了，明儿就让他到慈宁宫来给您请安。”

    苏太后一笑，“那感情好，明儿我可就擎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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