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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青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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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京城内,那条香粉南渠上早已不见了河灯,只剩星星点点萎靡的黄——细看却是不知哪里的落叶,不受控制地随波逐流。

    南渠边的百尺垂花楼大白天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今日逢九,是个出入大吉的好日子。

    小班大贯们频频出入垂花楼,美人如云,走过时带起阵阵奇异香风,有几位小班径直上了最顶层,打开了那扇从未开启过的门。

    “浮山,我们来向你道喜了!”

    出声的是几位同浮山关系好些的小班,多是自小便生在垂花楼,同浮山关系十分不错。

    浮山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小班们呼吸一窒——浮山模样好,这在垂花楼中不是秘密。只是今日是端王将她迎进府的日子,垂花楼的小婢精心为她打扮的一番,将她头上常戴的黄花摘下,换成了玉华盛金步摇——她是妾不是妻,这般的出身能嫁进王府,唯恐行差踏错一步会给端王招来祸事。

    毕竟丘林俭一头碰死的时候也将端王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也有她,不过在那位直臣的眼中,或许她这样的人的名字说出口都会嫌脏吧?

    不过,端王在这个风口说服了大司空将她迎进门,实在是勇。

    浮山眼神带着一贯的迷离,嘴角高高翘起,对着几位友人道:“请进来吧。”

    小班们脱了鞋绕过那扇绘了奇怪佛像的屏风去看浮山。

    “你住的这处我们头一回来。”她们提着鞋踮脚笑道,“看这儿干干净净,地面也不知是用什么铺的,我们唯恐踩坏,都不敢穿鞋进来了。”

    浮山摇头:“哪里就这么金贵了?你们快将鞋穿好,天冷要着凉了。”

    小班们穿好了鞋,艳羡地看着她今日装扮,夸赞了一番后又被她屋里旁的物件吸引了过去。

    “还是八角的呢!”有人仰着头指着那盏灯道,“香香的…还画着山和小人儿!浮山,这上面画的是谁呀?”

    浮山仰头,眼睛略过那盏羊皮灯彩,解释道:“画的是‘昭君出塞’,上面的人是王昭君,代汉和亲的一位美人。”

    问问题的小班未曾读过书,听她这么说便来了兴趣,又追问道:“王昭君是谁呀?”

    “告诉你等同对牛弹琴。”有人打趣她,“问这么多,你是看上这灯了不成?”

    那小班气得跺脚:“问问还不行了!”

    浮山对镜戴上耳珰,慢慢解释道:“她本是一个平民,因貌美被选入宫中,因不肯贿赂宫廷画师毛延寿,便与元帝错过。后来匈奴来到长安,元帝便将王昭君赐给他,自此背井离乡远走匈奴。”

    那小班本以为是个美人游山玩水的故事,没成想竟是这般,顿时便有些难受了。

    旁人踩她一脚:“大喜的日子,就你话多,非要问这个问那个!”

    “无碍。”浮山收拾好了坐在窗边,将脚放在榻上,轻轻道,“我走之后,大概不会回来了…”

    “殿下倾慕你,好不容易将你带走,哪里舍得再让你回这样的地方!”

    浮山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淡笑道:“我走后,这屋里的东西你们可以随意支用。里头那间屋子上了锁,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儿,都是我跟殿下学书画时的一些废稿…本来想做纪念用,眼下他要带我走,想来也没什么用处了。若你们有需要,或者碰到了什么事想要用那房间的,可以找钥匙打开,将废稿清理一下后自用。”

    说是这么说,小班们还是有些不舍——浮山对她们一向大方,即便走了也给她们留了东西。

    “浮山,我们舍不得你。”刚刚问问题的小班瘪着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我们…我们以后能不能…”

    “什么能不能的!”有姑娘打断了她的话,堆笑对浮山道,“从这儿出去了就是殿下的人,别想着再回来,也不要…不要联系我们了…我们这样的身份,会给你和殿下抹黑…万一再碰死个什么人,那真是罪过了。”

    听她们这么说,浮山没忍住,站起身来展臂同她们抱在一起。

    “往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浮山道,“眼下我是离了垂花楼,但外头诡谲多变,你们却是顶顶好的人…我无论去了哪儿都不会忘记你们,你们也别忘了我啊…说不定哪一日殿下娶了主母便厌弃我,到时我攒一笔钱去南朝开个铺子,将你们都接走,我养着你们,你们也不用干活儿,轮流给我洗衣服就成…到时咱们还在一处。”

    “懒死你得了!”姑娘们破涕为笑。

    此时外间有人敲了两下门:“浮山姑娘,殿下来接你了。”

    刚抚慰好的情绪又陷入低谷中。

    浮山强忍笑道:“我走了啊…”

    几位美人顿时不出声,只眼眶里的泪在打转。

    有位年纪大点儿的小班咳了两声:“要争气啊!没准儿殿下以后只宠你一个,你这次一飞冲天了呢!快走吧!”

    几位姑娘也跟着附和,让她快些走——毕竟时间都是掐好的,误了吉时不吉利。

    浮山拿起绢丝芭蕉扇挡在面前,向她们行了一礼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垂花楼。

    汉婚重礼节,然而本朝宗室是自北地而来,崇尚简约婚习,加上浮山是妾,所以并未有多少繁琐流程。

    寻常娘家还会操起棍子在来迎亲的人身上打几下,而垂花楼的人不敢。亲王车驾停在楼下,待浮山一出来,端王拓跋澈便一路畅通无阻地将人领进自己车内。

    二人手拉着手,虽然不是第一次这般亲密,然而从前的端王说难听了只能算是浮山的恩客,如今这般才是正大光明在一起。

    拓跋澈凑近她嗅了嗅,蹙眉道:“又喝酒了?”

    浮山羞红了脸,隔着芭蕉扇不敢看他。

    因着丘林俭一事的缘故,这一路也不敢吹吹打打,疾行数里后便到了位于治粟里的端王府。

    治粟里在东掖门东南,右有两座寺庙,北邻导管署,距离太极宫十分近,是个风水极佳的地方。端王受宠,成年后被赐了宅子建了府。

    这是浮山在人生旅途中漂泊了十八年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回首过去,满是不堪。<hr css=authorwords author=阿長 identityid=F8B5A0Bd32B5C0FF3F13218d9288AdFd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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