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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232
    暗道内不见天日,  也就只能靠两旁的火把照亮,依稀辨清前路。

    林思慎走在黎洛和沈顷绾中间,不时偏头打量着两旁的石壁,  这些石壁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还留着前人挖掘过的痕迹。

    从进入暗道始,她们已经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可却还是没有寻到出口,  眼前仍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幽长甬道。

    要偷偷挖出如此冗长曲折的暗道,  花费的人力物力恐怕难以估计。

    而暗道的入口还在楚家老宅的石林内,  楚司马断不会是孙文谦的同谋,想来这暗道应当是楚司马亡故,  宅邸荒废后才被人挖掘出来的,  也就是这两年。

    楚司马一家连带着仆役丫鬟通通死在宅邸内,  再加之有心之人传谣,宅邸有鬼魂作祟的事传遍了平凉城。

    莫说夜里,恐怕就是白日都无人敢涉足于此,这也就方便了那些人暗中行事,  挖通了此暗道。

    林思慎亦步亦趋的跟着黎洛,  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算算时辰,  我们应当已经走出平凉城了吧。”

    沈顷绾缓缓抬眸望着她的背影,  启唇淡淡道“我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若暗道直通城外,我们恐怕早就走出了平凉城。”

    两人正说这话,  走在前头的黎洛突然顿住了脚步,她蹙眉望着脚下“这是”

    “什么?”

    林思慎闻言快步走到她身旁,循着她的目光望向地面,竟是在地上发现了几粒散落的粮食,  若不仔细看压根就发现不了。

    林思慎弯腰捡起一粒凑到眼前,盯了许久后,她敛眸低声道“这还是新米。”

    陇右旱灾已有一年之久,土地龟裂干旱,就是野草都长不出来,更何况粮食。之前几批运往陇右的赈灾粮,都是从粮仓调取的陈米。唯有最后运来的那一批,是从永州青州采买的新米。

    平凉城知县韩策曾说过,平凉城下发了八百石赈灾粮,可等到他去查看时,粮仓只剩下不到三百石的麸糠,原本的赈灾粮早已不翼而飞,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在暗道之中看到了遗漏的几粒新米,很明显,平凉城的那八百石

    新米,是被人偷梁换柱,借由这暗道运了出去。

    林思慎轻捻着指尖的那粒粮食,转头看向沈顷绾,沉声道“看来陇右的赈灾粮,都是如此偷梁换柱被人运走。”

    暗中屯粮,加之那些失踪之人中有不少人是铁匠。四皇子和孙文谦在陇右究竟做了什么,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林思慎被自己的猜想惊了惊,面上神色几经变化,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若有所思的望着沈顷绾。

    沈顷绾波澜不惊的回望了一眼,缓步越过了她,擦肩而过时轻声催促了一声“加紧赶路吧。”

    说完,她便跟着黎洛径直往暗道深处走去,而林思慎则落在了最后头。

    在原地迟疑了半晌后,直至被甩开,林思慎这才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林思慎落在了最后头,她站在原地迟疑了半晌,目光始终跟随着沈顷绾的背影,直至被甩开了许远,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只不过比起来时,林思慎的神色多了几分忧虑复杂,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黎洛和沈顷绾身后,目光不时扫过沈顷绾的背影。

    沈顷绾还未回京时,朝堂上的势力很是明朗。皇帝纵容太子,文武百官也大多都倒向身为嫡长子的太子。虽说皇帝也暗中扶持二皇子,让其与太子分庭抗礼,以免太子一家独大。

    可比起□□的势力,二皇子终究是式微。

    太子和二皇子向来水火不容,皇帝在世一日,他们表面上还能保持和睦。可一旦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新皇一定会先对二皇子下手,等到了那时,二皇子似乎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二皇子在陇右暗中动手脚,也算是给自己留条退路,让自己有和新皇最后拼死一搏的筹码。

    原本所有人,甚至连林思慎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太子最后一定会顺理成章的继位。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从沈顷绾回京与林思慎成婚始,朝堂上原本明朗的态势,突然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将军府和九王爷府的联姻,打破了皇帝一直费心维持的平衡,□□的势力远远超过了二皇子。

    照理来说,太子应当更加的高枕无忧。

    可偏偏沈顷绾和二皇子暗中联手合谋,给太子扣上了一个毒害皇帝意图篡位的罪名。皇帝不知怎么竟是对此深信不疑,不仅罢黜了太子,还将他软禁了起来,从此以后,太子再无翻身的可能。

    之后,便是四皇子被从岭南召回京城,与此前一样,疑心甚重贪恋权势的皇帝不允许二皇子在朝中只手遮天,又将四皇子扶持了起来,让他在京城的势力快速涨大,以此来制衡二皇子。

    林思慎一直都知晓朝堂势力的几次更迭,都是沈顷绾从中斡旋。可到如今,她还是觉着自己小看了沈顷绾的本事。

    时至今日,她是被迫来到陇右,又再机缘巧合之下撞破了不少蛛丝马迹,这才知晓了二皇子在陇右的部署。

    而沈顷绾从一开始,就知道龙岭的存在,是如她所说,她也不知着龙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还是其实她早就已经知晓。

    正是因为如此,她当初才会选择与二皇子联手将太子拉下马。

    也许就连二皇子自己也未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成了当年的太子,而四皇子俨然就是下一个他。

    那么接下来呢,下一个四皇子又是谁,难不成就是四皇子膝下那个毫不起眼的世子,沈灵儿?

    那他会是最后一个吗,还说是,他仍会是不断轮回中的另一枚棋子。

    林思慎神情恍惚的望着沈顷绾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突然觉着眼前沈顷绾那原本清晰的身影,突然像是笼罩在一层雾气中似的,飘渺不定。

    与沈顷绾初识时,那种让人琢磨不透颇为忌惮的感觉,又再次回来了。

    走在前头的黎洛和沈顷绾哪里知晓林思慎此时在想些什么,当她们停下脚步后,林思慎却还在神游天外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直到她险些撞上了沈顷绾,这才急忙停下了脚步。

    沈顷绾黛眉轻蹙,神色稍显疑惑的转身望了她一眼,轻声嗔道“这可不是什么安全之所,我们还不知前路有何机关陷阱,你应当打起精神万分小心。”

    林思慎怔了怔,她望着沈顷绾那双温柔平静的眸子,扯开唇角歉意一笑,而后敷衍的应了一声“嗯,我

    知晓。”

    说完,她便越过了沈顷绾,走到了黎洛身旁,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了前路。

    沈顷绾察觉到了林思慎的异样,她眸光微微一闪,若有所思的望着林思慎的背影。

    黎洛之所以停下,是因暗道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天然溶洞,约有两间屋子大小,头顶的石壁上,长满了大小长度不一的石笋。

    而在她们正前方以及两侧,分别有三个挖掘而出的洞口,与此前走过的暗道一样幽深冗长,不知通往何处。

    黎洛目光扫过那三个洞口,偏头望着林思慎问道“三条暗道入口,我们可是要分头行动?”

    林思慎思忖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问沈顷绾“郡主意下如何?”

    沈顷绾没开口,清冽的眸子缓缓扫过林思慎的面庞,而后风轻云淡的抬手一指,白皙的指尖指向了她们正对面的入口。

    林思慎点了点头,垂眸回身望着前头漆黑的洞口,勾唇轻声叹道“接下来的路,恐怕就没那么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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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思慎沈顷绾黎洛三人,循着暗道行进时,另一头还在平凉城内的孟雁歌,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平凉城内的死士数目,超乎了孟雁歌的预计,无论她藏匿在何处,还不等喘上一口气,身后就必定有人跟来,且一言不发的对她下死手。

    那些死士并不是乌合之众,他们不仅人数众人,且还个个训练有素默契十足。饶是孟雁歌如何闪躲逃避,都无可避免的被他们逼了出来。

    孟雁歌已经不忌讳会惊动其他人了,她堂而皇之的在屋檐之上纵跃,一边躲避这四周袭来的暗器,一边找寻着可以避开他们的路径。

    一番围堵追逐后,城墙近在咫尺,孟雁歌灵巧的翻身一跃,避开了一个黑衣人的突袭,脚尖踩在他的肩头,不等他旋臂挥刀砍来,便纵身轻盈一跃,飞上了城墙。

    城内四处都是死士,可城外地处开阔,哪怕他们追了出来,孟雁歌都能轻易逃脱。

    就在孟雁歌打算跃下城墙逃去城外时

    ,却眼尖的瞥见城门外正站着一个白须白发的佝偻老者,那老者负手仰头,阴翳幽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城墙上的孟雁歌。

    只望了那老者一眼,孟雁歌心中便暗道了一声不好,当即转身欲再度回到城内。

    可此时回头已是太晚,身后追赶而来的死士已经近在咫尺,而城下那白须白发的老者,也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城墙,将孟雁歌逼退了几步。

    穿着黑衣的死士和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者,就这么将孟雁歌堵在了城墙之上。

    虽然看上去无处可逃了,可孟雁歌却还是不慌不乱,她笑盈盈的望着那面色阴翳的老者,抬手勾起耳畔的一缕青丝,眼波流转间轻声娇嗔道“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趁夜出来躲躲清静罢了,你们将我堵在这,是要做什么?”

    孟雁歌眼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沈顷绾手下逃走,意图行刺林思慎的刺客,也是润竹的师父。

    老者没理会孟雁歌,而是眯着眼冷冷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孟雁歌身后的一个死士上前一步,对着老者毕恭毕敬的拱手道“严老,就是这个女子。”

    老者将目光从孟雁歌身上收了回来,沉着脸摇了摇头“不是她,那白衣女子的功力比她深厚许多。”

    孟雁歌听着他们的对话,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亮光,抚掌轻笑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们认错了人,既然如此,本姑娘就宽宏大量饶过你们,你们且让开一条路来,让本姑娘离开。”

    老者闻言冷哼一声,逼问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妖女,你且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孟雁歌漫不经心的勾弄着指尖的青丝,反问道“在这陇右境内,何人权势最为滔天?”

    那上前一步的死士闻言怔了怔“你是都护大人派来的?”

    老者皱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怒其不争的咬牙骂道“蠢货。”

    骂完后,那老者不耐烦的一拂袖,呵道“你们且让开,老夫一人对付这妖女绰绰有余。”

    这倒是合了孟雁歌的意,这老者虽然看起来难对付,可若旁人不插手,只对付他一人,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孟雁歌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的嘲讽道“老大爷,您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一会若在手下跟前丢了面子,可别恼羞成怒以多欺少。”

    老者知道孟雁歌是在刻意激怒自己,却也满不在乎的冷冷一笑,偏头望着那群站在孟雁歌身后的死士,沉声道“退开,你们不必插手。”

    那群死士闻言不敢忤逆,毫不犹豫地通通退到了十丈开外。

    孟雁歌笑意逐渐敛去,她看似在认真的打量着老者,可眼角余光却瞥向了城墙外。

    眼前这老者虽然看上去瘦弱佝偻,像个风烛残年的老翁,可却步伐轻巧呼吸平缓绵长,是个内家高手。

    孟雁歌虽然轻功独步天下,可功力却远不及沈顷绾,她自知自己不是这老者的对手,压根就不想与他交手,而是想伺机逃跑。

    城墙之上风大,夜风拂过孟雁歌的衣袂猎猎作响,垂落在身后如瀑的青丝,也随着翩然起舞。

    孟雁歌身姿曼妙容貌娇媚,雪白的肌肤在光的映照下,仿佛流转着温润的白辉。她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老者,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噙着戏谑笑意,红艳的薄唇微微上挑,勾起了一抹诱惑至极的浅笑。

    老者虽然已年过花甲,可终究是个男人,面对孟雁歌这等倾城美人的勾唇一笑,也不免一时心神荡漾,神色有那么短暂一瞬的失神。

    就趁着他失神的功夫,孟雁歌突然抬手一挥,自她袖中飞出了一条通体漆黑,额生两支犄角的黑蛇,张开獠牙径直对着老头的咽喉直奔而去。

    而后孟雁歌便趁机,想要跳下城墙逃离。

    老者回过神来后,羞恼的冷哼一声,一抬手就准确无误的捏住了黑蛇的七寸,再用暗劲一贯,那黑色竟是爆头而亡,被他随手丢在了地上。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老者瞅准了孟雁歌纵身跃下的时机会,先她一步跃下,一翻身挥掌对准孟雁歌胸口击去,想要将她逼回去。

    可孟雁歌却压根没打算跳下城墙,她一晃身,便撇下老者,出人意料的往那群死士的方向扑去。

    死士原本想要出手,可碍于之前老者勒令他们不得

    插手,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竟让孟雁歌趁机在他们身旁一闪而过了。

    老者干瘦的手指扣在城墙的石砖边缘,借力一蹬跃回城墙给,正巧瞥见孟雁歌一溜烟的从死士身旁飞过。

    他恼羞成怒的横眉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拦住她。”

    死士这才反应了过来,转身向孟雁歌追去,老者也随之跟了过来,几个纵跃便赶上了死士。

    城内四处都是孙文谦的眼线,似乎除了林思慎暂住的官驿,再没有安全之地。

    今夜孟雁歌可是为了林思慎,才被这些难缠的家伙缠上,她一边在心中暗骂林思慎,一边往官驿赶去。

    老者也察觉到孟雁歌是想回官驿,因此也不顾忌此前夸下海口,说一人对付孟雁歌搓搓有余的话,低声呵道“出手。”

    他话音才落,便有无数暗器闪着寒芒,铺天盖地向孟雁歌袭去。

    孟雁歌反应神速,头也不回的抬手卷起路边一家客栈的笙旗扯下卷在手中,而后翻身施力舞动着手中的笙旗,挡在了身前。

    那些暗器犹如一颗颗坠落的寒星,几乎尽然被笙旗卷入,而后被卸了力,不断跌落在地,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响。

    老者见此情此景眯着眼冷笑了一声,反手自袖中取出一枚一指长的骨钉,大喝一声凝力对准孟雁歌射去。

    暗器似乎都被拦住了,已经稍显狼狈的孟雁歌还来不及松口气,耳畔便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的裂空声,交织着布料被刺穿的利响。

    孟雁歌眸中闪过一丝惶然,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下意识地侧身一躲,紧接着她便感觉肩头一阵钻心剧痛,几点温热的血珠喷溅在她雪白的面容上。

    她喘息着踉跄了几步,眼前阵阵发黑,肩头的剧痛几乎让她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她茫然的垂下眸去,眼中弥漫而起的湿润雾气,只让她隐约瞧见了肩头似乎有一个血窟窿,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渗血。

    孟雁歌颤抖着抬手捂住肩头,如纸般苍白孱弱的面容上,点缀着点点细碎的血珠,竟是将她的容貌衬的愈发妖异魅惑。

    这回,似乎真是逃不掉了。

    孟雁歌踉跄着往后退了几

    乎,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仿佛整片天地都在颤动,朦朦胧胧间,她瞧见那些迫不及待向自己扑来的黑衣人。

    肩头的伤太过惨烈,孟雁歌压根没了逃走的机会,她垂眸轻咳了一声,口中鲜血随之溢出,她身子一软无力的跪倒在地,染上鲜血的薄唇异常红艳。

    她缓缓垂下头,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助的盯着地上点点滴落凝聚的鲜血,双唇轻轻一颤,勉强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该死的”

    在生与死的边际,孟雁歌突然猛然想到,自己就算是死了,似乎也没人会在意。

    黎洛也许会松了口气,甩开了她这个缠人精。

    林思慎也许会惋惜几句,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她忘却。

    至于沈顷绾她更不用想,她只不过是沈顷绾那个冷血女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没了也就没了,再随意找颗棋子替上就是。

    真正会为她难过的,也许就只有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族人,抚养她长大教她识字习武的长老,还有那个明明在意她却总是嫌弃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沫儿小丫头。

    孟雁歌不知自己为何要为林思慎冒险搏命,明明林思慎从未将她放心上,或许在林思慎心里,甚至压根没有将她当作自己的朋友。

    那她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和沈顷绾的约定吗?为了让族人如千百年一样,世世代代在玉山与世无争的生存下去吗?

    还是为了黎洛?这个,她又爱又恨的女人。

    不,或许不是为了他们其中一人,而是为了他们所有人。

    从没有人问过孟雁歌,她在中原过的开不开心,她想不想回玉山。可其实,她真的很想啊,很想很想,想的要命。

    可她必须留在中原,斡旋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身边,用自己仅有的价值,交换玉山的族人重建家园,守护他们世代赖以生存的玉山。

    她不像黎洛那般,只为林思慎一人甘愿赴汤蹈火,也不像沈顷绾那般志在天下。

    她也许更像林思慎一些,她只想守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哪怕为此丢掉自己的性命。

    而这最重要的东西,除了玉山之外,也包括林思

    慎和黎洛。

    她不曾说过,也许就算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因为她看上去总是那么漫不经心,甚至有些讨人厌,可她真的在意。

    她在意林思慎,因为林思慎也曾待她真心过,素昧平生时就救了她一命。她总说与林思慎恩怨两清,可心底却仍是记着林思慎那次的救命之恩。

    她在意黎洛,因为待在黎洛身旁时,她是欢喜的,那种欢喜有时甚至会让她短暂的忘却玉山,那种满心满眼的欢喜,是她从未有过的。

    如今再想这些又能如何呢,孟雁歌恍惚中苦涩一笑。

    若是此次她真的丧命于此,也许沈顷绾会遵守承诺,有生之年护佑玉山不受官府欺压,不受旁人利用。

    身子好像越来越沉了,耳畔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孟雁歌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就在孟雁歌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缓缓闭上眼的前一刻,一阵刺眼的光亮突然照进她眼底。

    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伴随着抽刀而出的利响,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怒斥呵骂。

    “你们是何人,难不成你们不知前方便是钦差大人留宿之地?胆敢在此放肆。”

    “还不去让你们知县滚过来,竟容这些蒙面歹人在平凉城内强抢民女横行霸道。什么,睡下了,钦差大人还在彻夜查阅公文,他倒是睡得安稳。你们可知,小小一个知县而已,钦差大人无需通禀圣上便能罢黜。”

    声音有些杂乱,孟雁歌迷迷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可紧接着,她好似听到了林思慎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平静又冷漠的问了一声“怎么,你们还想亲自见到本官?是不是还得本官将圣旨请出来给你们这些狗奴才开开眼?你们也够资格?”

    林思慎的声音微弱的像是幻觉,她不是和沈顷绾黎洛去鬼宅了吗,怎会这么及时赶回来?

    孟雁歌轻哼了一声,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似乎有人走到了她身旁,抬手轻轻扶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手,薄唇轻颤着,细若蚊鸣的从口中挤出三个字“林思慎。”

    那人急忙回道“姑娘切莫乱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