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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来接王妃
    夜深人静时,楚迈着无声息的脚步走进来,凝望着床榻熟睡的人,撩起下摆坐了下来。

    侧目继续看着睡梦中的她,伸手替她拿掉了贴在脸上的发丝,目光深幽。

    “也不知道这样,最终目的是什么。”

    声音很低,很轻。

    慕惊鸿睡得并不是多安稳,眉头皱着的。

    楚啇的手抚了上去,展眉。

    慕惊鸿的手下意识的握了过来,与他的蓦然交握。

    这个动作让楚啇的眸色闪动了下,然后很自然的握着她的手,利落的靠躺着床沿而眠。

    翌日。

    楚啇并没有陪着慕惊鸿入宫,而是让刘嬷嬷和另外一个老嬷嬷随身跟着,表面上一点担心也没有。

    慕惊鸿告了一声就放下了帘子,吩咐驾车的驾快了些。

    怅鸠不解的道“主子,就这么让王妃面对这些事,对您也是大有影响,万一王妃真的出事也不好出手相助。”

    那时候悔都悔不及。

    楚啇低头理了理锦袖,漫不经心的道“你也似乎忘了,她当时是怎么设计本王的。”

    “主子还记得这个仇?”

    楚啇看了他一眼。

    怅鸠闭了闭嘴。

    其实他都看在眼里,王爷自从娶了王妃后就不像王爷了,还学会了生气,比以前可要生动了许多。

    其实王爷自己都没有发现,当知道王妃进了皇上的寝宫时,他自己有多么的不安,吃醋时的样子也是别有不同。

    旁观的都看得清一些,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慕惊鸿到底是不是王爷因为报复娶回府的,也只有他自己不清楚。

    之前怅鸠也信了他主子说的是为了报复,后来发现,其实也并不是那样。

    怅鸠看着自家王爷,暗暗叹了口气,希望到时候醒悟了,不会追悔莫及。

    “本王很想看看顾府到底能够如何护她,她又向着他们顾府多少。”

    怅鸠垂眸不言语。

    马车缓缓如了皇宫,还没有到景阳门,郑公公就拦下了马车,靠近了说“啇王妃,皇上请您直接去祭祀殿。”

    慕惊鸿马上就知道楚禹让自己入宫是为何了,必然也是跟那位柳祭司有关了。

    马车是直接驾到祭祀殿的。

    之前春锦所用的大殿被命名为祭祀殿。

    是供柳疏狂使用的地方,如今他也正式成为了这里面的主人。

    此殿遥遥相对的是那片烧毁的废墟。

    慕惊鸿被郑公公引进殿,一眼就看见穿着祭司袍的柳疏狂站在大鼎之前,看着她。

    进殿给楚禹行礼,看向柳疏狂。

    楚禹从慕惊鸿进殿开始就一直看着她,打量着她,想起那天在寝殿的种种。

    今日再看到,怎么都觉得慕惊鸿的一举一动,眉眼神色皆是那个人的影子。

    好像,那个人就还在自己的眼前。

    楚禹眯紧了黑眸,幽幽道“柳疏狂,人请来了,如今可以开始了?”

    “是,”柳疏狂从慕惊鸿的身上收回视线,转身去取香。

    看着柳疏狂的动作,慕惊鸿眸光沉静,不见半分波动。

    慕惊鸿知道楚禹在看着她的猜测着些什么。

    那天她那个举动就是为了让楚禹有异动,能伤得他不能起身那是最好。

    可惜了,他只是受了些内伤,并没有寝食难安。

    “请王妃拿鼎。”

    柳疏狂的话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

    一如那天,慕惊鸿托鼎而立。

    柳疏狂看着她,有些犹豫。

    怕那天的情况再会出现。

    慕惊鸿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柳祭司,这般可好了。”她举了举手里的小鼎问。

    柳疏狂就知道她不会作怪了,安心了许多。

    繁杂的仪式下来,安稳的度过,然后就是三人一起出宫前往神庙。

    不知道柳疏狂心里边卖的是什么药,慕惊鸿跟着进了外面的庙。

    正是民间百姓给她建起的那一座庙堂,自己曾在这里面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皇上,里面早已无人居住,还是……”柳疏狂站在门前,犹豫的要不要说后面的话。

    楚禹却已经眯着眼,往里面走。

    慕惊鸿看了柳疏狂一眼,猜着他此举的意思。

    柳疏狂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现,看着很坦然。

    慕惊鸿也不去猜了,跟着楚禹的身后走进去。

    庙堂里的一切仿佛还是在昨日。

    楚禹沉着脸,黝黑的眼睛环视着四周,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昔日的影子。

    这里,他做皇子时,为了见阿月,他常来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越来越不敢去看阿月的眼睛了,他怕自己的想法让她看见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在她的面前没有谁可以逃得过她的眼睛,在她的面前,任何的想法都是无所遁形的。

    所以他害怕了。

    身为帝王,怎么能放着这么危险又具有威胁的人在身边,他无法想象自己没有秘密的生活,更无法想象自己被掌控的未来。

    望着眼前的一景一物,楚禹有一种想要逃,想要毁灭的冲动。

    好在他沉住了,阴沉着声对正在找适合位置的柳疏狂道“需要做什么,还不赶紧做。”

    “是。”

    听出帝王的不悦,柳疏狂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慕惊鸿安静的站在一边,像个局外人。

    楚禹也是忽然想到了她这里,转身拿深邃的眼神看着她,想看看她站在这里是不是那种感觉。

    然而这一眼让楚禹眯紧了眼。

    这一次不是恍惚,是真实的感觉。

    站在那里的慕惊鸿,就是端木樽月。

    楚禹眼神变得更加的深沉,死死盯着慕惊鸿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是怎么个瑟瑟发抖的。

    皇上看啇王妃的眼神太恐怖了,可能连皇上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心爱的女人。

    慕惊鸿像是毫无知觉的人,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

    “皇上,已经妥当了。”

    柳疏狂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来看看这个地方,想要了解端木家的一切,光明正大的那种。

    “那就开始吧。”

    楚禹从慕惊鸿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柳疏狂准备好的东西。

    “接下来,还需要把那些准备好的东西按臣的意思摆放。”

    楚禹手一扬,让人去准备。

    而这个准备东西的人进来,看到里面的人愣了愣,低头道“皇上,已按照柳祭司的意思摆放好。”

    进来汇报的人正是刚刚入宫当差的顾文骅。

    那日当着顾太尉面前说了那些话后,楚禹就将他调到了宫里。

    楚禹的手一摆,顾文骅就退了出去,视线瞥了眼慕惊鸿。

    “啇王妃,请。”

    柳疏狂给慕惊鸿一个指示,慕惊鸿站在他所指的位置,面向楚禹。

    漆黑的眼睛投出淡然的目光,这一瞬间,楚禹的心狠狠的一跳,想要逃掉的冲动突然涌上来。

    太像那天的画面了。

    “皇上,此处已经设阵,未免伤到了皇上还请皇上移步屋外。”

    柳疏狂并不知楚禹心里的翻涌,此庙堂也确实是设下了阵法,所以他过来也是为了破阵,重新使用此处。

    这也是柳疏逛另一个真正的目的。

    慕惊鸿看了柳疏狂一眼。

    楚禹站在这里正觉得闷,柳疏狂的话一落,转身走了出去,对于慕惊鸿会不会有危险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更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的弟媳看待。

    “啇王妃,我们开始吧。”

    “柳祭司……”慕惊鸿想说什么,被柳疏狂打断。

    “我知道啇王妃有很多疑惑,但是柳某这么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啇王妃也且放心,此处很安全,不会危及您的性命。”

    “我知道。”

    “柳某倒是忘了啇王妃也是用阵高手,柳某此举在啇王妃的面前也不过是雕虫小技,实在是让啇王妃见笑了。”柳疏狂作揖又道“还请啇王妃今日暂且助柳某一臂之力。”

    慕惊鸿看着他,久久才问,“柳祭司为何选此地?”

    “因为这是百姓给端木樽月造的庙堂,我如今要接了这个位置,需要这么做。”

    慕惊鸿眯了眯眼,“你想重新启用这里?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忌之一……”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这个地方再好不过,”柳疏狂看向她,眼神有些古怪,“啇王妃对柳某今日所做并不惊讶。”

    “柳祭司,开始吧。”

    慕惊鸿不再同他多言。

    柳疏狂也收起了心思,转身寻找阵眼。

    “轰。”

    站在外面的楚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震颤,眉头一皱,被郑公公护着站远。

    眼前的情况在告诉他们,里面有多危险。

    “皇上,啇王妃还在里面呢,这……”郑公公也是考虑到慕惊鸿的身份问题。

    楚禹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下令。

    郑公公有些担心出事,却是不敢说实话。

    顾文骅带着人站在皇帝的身后,也是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幕,若是承受不住了这庙堂塌了,里面的人根本就来不及逃离。

    握紧了手里的剑,顾文骅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去请命,眼前的动静分明是那位柳祭司启动了这里的阵法。

    没有毁掉的,与端木樽月有关的,都有此类的阵法加持保护,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破得了,所以,一些关于端木樽月的东西还留下来的,都是这个原因。

    现在柳疏狂强行破阵,是想要做什么。

    “皇上!”

    屋前的廊道有拔地而起的趋势,震得人心惶。

    “护驾,”顾文骅拔剑大步横在了楚禹的前面,警惕的看着颤动都地表,眉头紧皱,眼神沉下去,“还请皇上远离此地。”

    楚禹负着手站在那里不动,深邃的眼直盯着庙堂的大门。

    那种颤动持续了小半柱香后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庙堂大门。

    “皇上,柳祭司出来了!”

    郑公公暗暗抹了把汗,看到出来的柳疏狂,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楚禹的视线率先落在身后出来的慕惊鸿的身上,看到她完好无损,这才转向柳疏狂,“如何?”

    “回皇上,阵法已破。”

    “很好。”

    楚禹心头大悦,总算是没有辜负千辛万苦的寻找。

    柳疏狂也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慕惊鸿站在柳疏狂的身后,将这幕捕捉入眼。

    知晓楚禹为了破自己留下来的东西,想尽了各种办法。

    当初也是因为害怕她留有一手,所以才让春锦将她引到了绛云殿,陷她不义,再一把火将她烧死。

    “臣有个不请之请。”

    趁着皇帝高兴,柳疏狂突然提出了话。

    楚禹眯了眯眼,“说。”

    “臣想要重新启用庙堂。”

    “哦。”

    楚禹眼神更是幽暗“京都城的庙堂如此之多,为何你偏偏选了这里。”

    柳疏狂道“此地风水极佳,对臣的预测观星极为有益。”

    至于是不是真的风水好,只有他自己知晓。

    楚禹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提出这话,让他想到了端木樽月在民众的心中地位。

    怎么,他柳疏狂也想要学她端木樽月挑衅皇权吗。

    观出楚禹已有隐怒,柳疏狂连忙又道“臣会尽己之能为皇上分忧。”

    他说的是皇上,不是北唐。

    那一怒,随着这话消散。

    柳疏狂缓缓舒了口气,知道自己这话说对了。

    “既然阵法已破除,此处就由你作主,”楚禹松了口,同等于承认柳疏狂为自己效力的事实。

    “臣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排难,为北唐百姓造福。”

    柳疏狂往前一屈膝,重重的跪下。

    声震语忠。

    瞧,这就是楚禹爱听的话,也是楚禹最乐意看见的。

    原来是自己错了。

    若当时自己卸了浑身的能耐,甘心做一个平凡的女人,也许如了他的意,受护在他的羽翼下,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看着眼前君臣和谐的一幕,慕惊鸿脑海里的那些想法就忽闪而过。

    慕惊鸿刚入宫就被皇帝叫去祭祀殿的事传到凤仪宫,惹得顾尘香频频冷笑。

    派了人出去守着,却又得来皇帝带着慕惊鸿出宫了。

    当下,顾尘香已经无法隐忍心头妒火了。

    “娘娘!”

    眼看着顾尘香又发一通火,孙嬷嬷急忙劝阻“皇上身边是带着柳祭司的,定是有什么需要啇王妃帮忙,您为这无中生有的事动肝火,实在不值。”

    要是让后宫那几位瞧见了,更是平白添笑话。

    “皇上待她确实是有些不同的,嬷嬷难道没有瞧出来吗?”顾尘香从被那个梦缠身后,就越发心神不宁,疑心病也越来越重了。

    “那几位倒是很沉得住气的,娘娘是正宫,啇王妃已嫁了啇王,是皇上的弟媳又是您的亲表妹,不论怎么样,娘娘也不能忽略了这些。”

    顾尘香知道自己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了,狠着声问“江相婵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好似同啇王妃并不相熟。”

    “哼,”顾尘香发出了冷笑。

    江相婵得宠,就是在掏顾尘香的心窝子。

    现在楚禹又突然将目光转移到了慕惊鸿的身上,后宫这些妃子倒是安分得很,瞧不见半分的嫉妒。

    顾尘香独自想了又想,压下火气,吩咐孙嬷嬷“你派人到宫外,找父亲说几句。”

    “是。”

    有太尉大人的话,皇后娘娘应该会安心些。

    孙嬷嬷知道顾尘香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提慕惊鸿的事,赶紧出去安排人走了一趟顾府。

    顾太尉比顾尘香更快接到了消息,今日突然取消了早朝,特地带着柳疏狂和慕惊鸿出宫,在神庙那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有眼睛的人都看清楚了。

    柳疏狂也确实是有些本事,让一些动歪心思的人都收了手。

    接到女儿从宫里送出来的话,顾太尉什么也没说就将人打发了回去。

    而另一边,楚啇站在湖心亭中,等着怅鸠的消息。

    身如轻燕掠入墙内,直奔楚啇面前,怅鸠将神庙堂中发生的事转述一遍。

    楚啇听了就连连发出冷笑,对楚禹的做法似乎有些不耻。

    “想要收拢人心,又想要死忠,却又不给好处,楚禹这事办得可不地道。”

    给柳疏狂的也不过是一个不讨好的祭司位,从一开始柳疏狂就抗拒接手这位置,也就说明了柳疏狂根本就不稀罕这个身份。

    若非皇命,柳疏狂也不会出现在京都城。

    说白了,就是楚禹拿权势压人。

    柳疏狂若不肯,柳家留下来的那几个人,恐怕也是要被斩尽杀绝。

    “皇命如天,皇上的话就是圣旨,柳祭司也是接了旨的。”

    怅鸠接了句。

    楚啇道“王妃如何了。”

    “王妃毫发无损,”怅鸠再道“皇上看着不像是要拿王妃如何的。”

    所以王爷您就放心吧。

    楚啇对怅鸠多此一举的解释并未回应,自我陷入了沉思。

    怅鸠也并不打扰。

    过了半会,楚啇突然走出湖心亭,怅鸠心中好奇,不免问了句“主子可是去接王妃?”

    楚啇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怅鸠马上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备了马,直驱神庙方向。

    怅鸠抿紧了唇,让自己不要发出不得体的声音。

    王爷越来越不诚实了,既然是要去接王妃,可直接明说就是。

    为何非得说自己是去瞧热闹!

    心里边担心王妃,也不肯说实话。

    楚啇抄着两手在前,靠在车壁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好端端的跑出府做什么?

    想到慕惊鸿那张苍白的小脸,楚啇就皱紧了眉头。

    真是让人不放心。

    “主子,到了。”

    马车停止,帘子一掀。

    楚啇跃下马车,朝着那边的神庙走去。

    “臣弟拜见陛下。”

    “你怎么来了,”楚禹敛着神情,目光幽幽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

    “臣弟是来接王妃回府,”楚啇坦然的看向慕惊鸿。

    慕惊鸿莫名奇妙的看过来,楚啇什么时候对自己也这么关心了,恐怕是借接自己之名来探虚实吧。

    又或是怕楚禹对自己做点什么不规矩的事,牵累到他啇王的身份。

    “人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再走吧,这座神庙曾经也是民间给端木家修建的好地方,”楚禹也没急着让楚啇走,反倒是让他陪同一起进庙堂。

    慕惊鸿朝着楚啇的这边靠近一些,规规矩矩的,很是乖顺。

    楚啇不禁在她的脸上扫了眼,没瞧出什么异样来。

    小丫头还挺能装的。

    “是。”

    楚啇陪在身后走进去,一股天地灵气冲来,很是舒心。

    这就是破了阵法后的原貌吗。

    之前被压制的那股气息,刚刚散发出来,才如此的不同。

    楚禹也感受到了,与之前的感觉确实是大有不同。

    柳疏狂立即解释,和楚啇想的相差不大。

    提到端木樽月制压阵法是为了留住一些福气,广散人间时,楚禹的脸色沉了沉。

    越将端木樽月说得伟大无私,一心向民,楚禹这心里越不舒坦。

    楚啇将楚禹的神色变幻看在眼里,薄唇勾动,侧目看向慕惊鸿的这个方向。

    见她低眉顺眼的站在自己身边,样子乖巧得叫人觉得舒心。

    楚啇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无声而笑。

    感觉有人看自己,慕惊鸿抬起了头,只看见楚啇的侧容。

    柳疏狂叫人将前面的神台清扫了一下,又摆上了一些供奉之物,物件齐全了。

    楚啇指着那块扁,“那字不错,柳祭司就留着吧。”

    字?

    几人抬头才发现在神台之上,蒙尘的那块小扁上面竟然写有字。

    可能是之前被红布遮住了,所以进入神庙的人并没有注意。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将那块布掀了起来,数日的不清扫,使得它蒙了尘,连写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

    “拿下来。”

    楚禹吩咐一声,立即有人将那块小扁取了下来。

    郑公公接过后用布抹了一下,露出了上面清隽锋锐的柳体字。

    楚禹看到这字体,眸色倏然一暗。

    慕惊鸿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因为这小扁是自己当着他的面写下的。

    也没有什么含义,就是祝北唐盛世昌平。

    上面的字体也正是这几字。

    盛世昌平。

    “这字……”郑公公似乎是想到了谁,也是惊得不敢大声喘气。

    “拿回去。”

    楚禹将小扁拍在郑公公的手里,转身出了庙堂,不想再呆在这个满是端木樽月回忆的屋子里。

    几人忙追着出来,在楚禹一摆手下,急忙恭送。

    神庙门前,很快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柳祭司,我的任务也是完成了,”慕惊鸿也不想在此地多呆。

    柳疏狂冲二人一揖。

    楚啇要回头牵她的手上马车,被慕惊鸿越了过去,自行上了马车。

    跟在身后进了马车的楚啇靠着她的身边坐,慕惊鸿见他特意靠近自己,抬起了那双黑眸。

    楚啇嘴角含笑,使得这张脸更是绚丽魅惑。

    慕惊鸿实在不敢对视,转开了视线“王爷有什么想问的。”

    “可无事?”

    “无碍。”

    慕惊鸿也没理会他指的是什么,回了句就靠着车壁闭目。

    马车驶了会儿,慕惊鸿又睁开了眼,道“那天回慕府,五姐跟我说了些话,让王爷帮五姐夫在京都城谋个一官半职。”

    “本王谢过五姐瞧得起了。”

    “就是想要跟王爷说一声。”

    没让他真找门路。

    楚啇自然也不会去费这个心思。

    “使团已从东面进了东岐国。”

    冷不防,楚啇丢出一句。

    慕惊鸿倏地看过来,一双眼珠子又黑又沉,眼底里带着几分焦急的期待。

    楚啇突然冷了声,“瞧你的反应,倒很是关心那位小花大人。”

    “我只是关心北唐事。”

    所以你也不要曲解我的想法。

    她真正想要的消息是端木家的人怎么样了。

    楚啇将手架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道“你若是实诚些,本王还可以告知你更多的消息。”

    慕惊鸿扭开脸,不肯服软,“那王爷还是藏着吧。”

    “啧啧。”

    楚啇看她这小模样就有些来气,如若换了那姓花的来问,怕也是另一副嘴脸了。

    楚啇也不急,就等着她问。

    可这一等,到了晚间用过了晚膳也没等来慕惊鸿那一问。

    靠躺在床榻边的楚啇翻了好几次身,还影响了旁边入睡的慕惊鸿。

    “王爷若是睡不着,出门走走。”

    “在王妃未入门前,这床榻可是属于本王的。”

    所以你态度端正些。

    慕惊鸿也是瞧不惯他高高在上的嘴脸,平静的道“刘嬷嬷说我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任何吃穿用度上全由我说了算。”

    楚啇失笑,“王妃这招反客为主耍得极好。”

    “对王爷来说,我是客?”

    “本王是客。”楚啇按了按眉心,长腿落在,站在她的面前,“本王依王妃之意,出门走走。”

    说出门就出门。

    屋里重新安静了下来,慕惊鸿呼了口气,拢着被褥,安睡。

    “主子。”

    “受伤了?”

    楚啇一下子就闻到了怅鸠身上的血腥味。

    “一点皮肉伤。”

    “屠家那边果然还是有些问题的,宫里那位秦大人暗中带人潜入东部,宫中又潜藏着屠家的人。楚禹这背后到底还培养了多少人,端木樽月跟着他身边,没有一点防备,就由着他壮大,也不怪她会落得这种下场。”

    “主子,现在要拨除掉京都城的隐患,恐怕不易。屠家盘根在暗已经有许多年了,想要拔除恐要伤及自己。今夜属下再去探时被对方发现,领教了他们的厉害,若是再慢一步,属下恐怕是回不来了。”

    怅鸠是想要让楚啇赶紧离开京都城。

    只有在自己的地方才安全。

    楚啇负手看向皇宫的方向,“楚禹此时不会放本王回封地,实在是本王那块封地太接近东岐国了。”

    楚禹担心放虎归山,对他自己不利。

    怅鸠皱眉,“可长期在京都城也不是办法。”

    “再等等。”

    “主子是因为王妃?”怅鸠不敢猜测楚啇的真实想法。

    楚啇闻言不语。

    是为了什么,楚啇自己也说不清了。

    或许,只是想要再等等罢。

    “你先下去养伤。”

    “是。”

    深夜。

    宫道处飞闪着一道轻盈的黑影,极快的翻入皇帝的寝殿。

    不过须臾,蒙面黑衣人就已经跪在龙榻前,蒙着黑布的声音有些沉,“皇上,半时辰前有人探查屠府,一路进了宫墙,不过一息就消失不见。对方武功路数极为眼熟,像是宫廷侍卫。”

    床榻上的人倏地起身,眼神幽幽,殿内摇曳的灯光扑闪在黄色的帐幔上,同样散着一层幽幽光芒。

    “宫中廷卫。”

    “是。”

    “查,彻查。”

    “是!那人受了轻伤,只要一查就得结果。”

    黑衣人放下自信的话,转身出了皇帝的寝宫。

    后半夜,楚禹再也无法入眠。

    终于是行动了吗,敢在朕身边安插细作,就让你有来无回。

    一掌拍在榻边,立即引起了外面郑公公的警醒,赶紧走进来,“皇上,可是又梦魇了?”

    楚禹撑着脑袋,摆手“都退下,朕一人安静的坐会。”

    “是。”

    郑公公从楚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疲倦,知道这一夜又难安眠了。

    鲁文清拿到了第一手消息就想到了楚啇身边的怅鸠,眸光暗动,夜慕下,玄衣随风轻轻舞动。

    站在其身后的那道身影手中拿着剑,等着他的命令。

    “屠家若是被挖出来,皇上必然会有其他的行动,也不必打草惊蛇,下去吧。”

    黑影一愣,但知道大人这么决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鲁文清一手负在身后,仰起漆黑如夜的眼,凝望着那片漆黑的夜幕。

    他如今收集的证据还不够,这时机也不能做任何决定。

    还得再等等。

    端木樽月,你的灵魂若还在,就好好看着。

    鲁文清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金墨兰,心惊于刚才自己的失神。

    若不是自己的妻子,怕是遭遇不测也不自知。

    “怎么过来了。”

    “等你等得久了,事还未处理好?”

    鲁文清牵过她的手往屋里走。

    这些日子,金墨兰也安分了不少,没再去找慕惊鸿试探什么了,原因也是鲁文清没有再有什么异常的行事。

    “醒了。”

    低沉又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睁开眼,入目的是楚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呼吸一紧,起了身。

    “什么时辰了?”

    “还早。”

    往外面一瞧,这天初亮。

    屋里燃起了灯,照得堂亮。

    “王爷何故起早?”

    “本王瞧王妃细胳膊细腿的,从今儿起,就随本王早起舞剑。”

    “……”舞剑!

    他太瞧得起自己了。

    “不必担心,府里的嬷嬷也随着王妃一起。”

    “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

    折腾人。

    楚啇笑眯眯的看着她,比那昙花还要惊人的脸庞凑过来,“当然是为了王妃以后。”

    “以后?”什么以后?

    “还是刘嬷嬷提的醒,说在本王的封地里瞧见好几个生儿的妇人因没了健康的身体,在生产时很是吃亏,叫本王提前给王妃训练训练。”

    慕惊鸿有些黑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不需要那些准备。

    楚啇又将她的想法看透了,道“就算不是为了生产,你这虚弱的身子也是该好好练一练了。”

    被气一下就吐血,实在太过娇弱了。

    “我就不需要了。”

    “这是刘嬷嬷亲自提的话,王妃若是想拒绝,就将刘嬷嬷说服了。”

    依她看,这两人就是串通一气想要整治她。

    “王爷,我还有其他事……”

    “所以王妃以后要早起些,古话说,闻鸡起武,这外头的鸡鸣已过三盏茶的功夫了,王妃也不该躲懒。”

    这是躲懒的事吗?

    动得太过,一身油腻腻的,好不舒服。

    这苦活儿,慕惊鸿坚决不做。

    洗漱过后,楚啇就领着府里上下在后院里“起武”!

    “王妃力道使得不对。”

    在慕惊鸿耍滑偷懒时,一个温热的胸膛突然贴了上来,慕惊鸿倏地僵了身子。

    手被一只温厚的大手紧紧的包裹,手臂贴上来,慢慢的带着她的动作游动。

    慕惊鸿浑身不自在,脸孔也因他的靠近,涨得通红。

    “王爷……我自己来……”

    慕惊鸿口吃的毛病都出来了。

    楚啇却是一副正经模样道“还是本王亲自教王妃吧。”

    “真的不……”

    “这样,扫尾,收势,横劈……”

    手被他的劲力带着走,脚下也跟着走动。

    完完全全的在他怀里被动着,根本就不能反抗。

    慕惊鸿能感受到下人们投来的视线,臊得她一脸。

    楚啇做事也不看看场合,总是给她难堪。

    以前也没发现此人如此恶劣,白生了一张好皮囊。

    “王爷。”

    慕惊鸿咬咬牙,推了推身后紧贴的胸膛,想让他离远些。

    楚啇见她脸皮薄,不过是靠得近些就满脸通红。

    在她发怒之前,松开,退后。

    站在旁边欣赏着她红桃似的俏脸,只觉得今日的心情格外愉悦!

    见他笑得跟花儿似的,慕惊鸿就有些来气,恨不得将手里的剑丢出去。

    如此捉弄她是觉得好玩吗。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

    放下剑,揉了揉手腕,慕惊鸿越了过去,不奉陪了。

    楚啇也没再勉强好,只是让刘嬷嬷把她丢下的剑收起来,跟着身后进了正屋。

    慕惊鸿正要拿衣裳出来就看见他跟着身后进来,解衣带的动作就顿住了。

    楚啇的脚都迈了进来,看到她的小动作又缩了回去,靠在门外,“本王等王妃。”

    慕惊鸿走到门处,关上了门。

    楚啇靠着门边摇头笑了笑,转出外屋,看到进来的刘嬷嬷就吩咐传早膳。

    慕惊鸿换下了那身汗湿的衣裳出来,楚啇已经坐在桌前等着她了。

    看到他瞧着自己微笑,那些不好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王妃今日如何打算。”

    她肯定是闲不住的。

    慕惊鸿听见他这么一问,不由警惕了起来,“王爷今日不入宫?”

    不用早朝?

    “本王在朝中无官无职,上朝也是随意了许多。”

    所以他问自己这个干什么?

    慕惊鸿斟酌道“许久没找兰夫人她们走动走动了……”

    “也正巧,本王和鲁大人有些话要说。”

    “……王爷没其他事可做了?”这分明是故意的。

    “闲来无事,本王陪陪王妃。”

    楚啇眼都没眨一下。

    慕惊鸿知道摆脱不掉这人,也就随了他。

    到底也没找金墨兰走动,不论是上世还是这世,自己都与对方并不熟稔。

    正是如此,才有了眼下这幕。

    慕惊鸿带着楚啇四下巡视产业,抵达铺面,慕惊鸿就头疼。

    他一下马车,就引来一阵阵的狂风浪蝶。

    要不是姑娘家的矜持,早往他身上扑了。

    慕惊鸿将身后的人甩下,自行先进入铺面跟掌柜的说话。

    楚啇跟着身后进来,一众人也挤着进来,一双双眼直盯着楚啇瞧,恨不得将眼珠子生在他的身上。

    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还朝这些狂风浪蝶笑。

    慕惊鸿咬咬牙,带着刘嬷嬷挤了出去,上马车就吩咐怅鸠驾车。

    奈何怅鸠是个忠仆,根本就不听慕惊鸿的话。

    楚啇甩开展翅的蝴蝶,上了马车就笑盈盈的看着慕惊鸿“王妃这是生气了?本王近来没有纳妾的意思,王妃也不必忧心自个地位不保。”

    “王爷若是瞧中了哪家的美娘子,我做主替王爷迎进门就是。”

    “本王知道王妃说的是气话,”试问整个京都城,有哪家姑娘不想独占他的?

    “王爷若还随车走下去,还是不要下马车了,”慕惊鸿也不与他绊嘴,办着自己的正事。

    “那就听王妃的!”楚啇笑容更盛。

    看得人心惊肉跳的,这要是再往外面一站,连男人都折了腰。

    慕惊鸿默念了句清心咒,掀起帘子往外看。

    忽见一支官兵在搜查,气氛有些紧张。

    慕惊鸿好奇的多瞧了几眼,楚啇也由她掀帘的动作看了出去,那支官兵似乎是刚对面过来的,楚啇瞧了眼就知道是从屠家那里出来。

    慕惊鸿觉得有些奇怪,顺着官兵过来的方向眯了眯眼,脑中闪过一个可能。

    放下帘子,也放下好奇。

    “改道吧。”

    免得跟官兵冲突上了。

    楚啇淡声吩咐一声怅鸠,马上改了道。

    楚啇这时揭开帘子,将抛在身后的街景显露了出来,同时也将他们二人露在人前。

    “哒哒哒!”

    突然,一阵轰轰的马蹄声迎面冲上来。

    怅鸠看到远远就冲来的几匹黑马,脸色一沉。

    “主子,是无人策驱的疯马。”

    楚啇闻言眯起了幽深如渊的眸子,“想办法制止。”

    “是。”

    怅鸠将马缰一放,徒然飞身而去,引来街道上的人惊呼连连,加上前面的疯马奔得快,伤了好些无辜民众。

    而这时,后方也传来了厚重的马蹄声。

    守在外面的刘嬷嬷也是吃了一惊,竟是有人在街上安排了夹击的疯马!

    傻子也知晓这情况不对劲了。

    慕惊鸿盯着冲来的几匹疯马,两手扶紧了马车边缘。

    “走。”

    楚啇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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