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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要不你喊两个画师?
    不过,现在到底不是追究小丫头身份的时候。

    长乐二十三年的舞弊大案开幕在即,眼下还是这个更要紧些。

    墨君漓笑得够了,不紧不慢地收好了那张寸宽纸条,一旁的燕川看着自家主子面上尚未收尽的笑意,微微挑了眉梢。

    看起来,主子的心情仿佛不错。

    那这是不是代表着……

    他可以继续报那摞倒霉的账本了?

    燕川颇为紧张地蜷了蜷手指,其实如果可以,他也是不想用这些金银杂事,来污染自家主子的耳朵的。

    奈何皇子府能给开出来的那点月俸委实不大够用,若光吃着府中俸禄,他只怕是这辈子都别想攒下老婆本。

    银子什么的……还是得靠着阁中月钱。

    是以,他宁可招惹墨君漓,也不想招惹到鹤泠。

    墨君漓是他的主子,招惹了主子,至多吃一顿训斥、挨一顿胖揍,撑死也就扣个一年半载的府中月俸;可若是惹怒了鹤泠……

    对不起,那叫衣食父母,连主子都不敢给人惹得太毛。

    那铁公鸡可是说断银子就断银子,半点商量都不给的。

    燕川垂头,对着墨君漓无声道了好一顿歉,继而假意一清喉咙:“咳,主子,属下可以继续报账目了吧?”

    账……账目?

    墨君漓闻此,面上残留的那点笑影瞬间便凝固了,他拧着眉头看了燕川半晌,恨恨磨响了一口银牙:“我这月才买了多少东西,他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

    “主子,您是没买太多东西,但是花的钱可比往月多多了。”燕川搓手翻开怀中记账的小本子,慢吞吞道,“先是过年给乐绾殿下包的红包,再是梦生楼开业后您去吃的那几顿酒席……”

    “上元送给慕三小姐的那套衣裳,价值白银两千余两;正月十六给她放的那场烟花又不下万两……零零总总加起来,主子您这个月足足花了一万六千两银子。”

    “年前陛下给的赏赐都花光了,您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月俸也一点没剩。”燕川说着翻了页账本,满面诚恳,“按照鹤泠的记账方法,您这月还倒欠阁中千两银子哩!”

    “……没记错的话,那倒霉观风阁是我建的吧?”墨君漓听罢木了一瞬,片刻方才找回了声音,“是我建的没错吧?”

    “主子,那倒霉的观风阁的确是您建的。”燕川硬着头皮细声回答。

    “所以,我花阁里的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墨君漓扭着脸抓了抓桌上毛毡,“为什么现在反倒成了我欠阁里一千两?”

    “因为……当前管账的是鹤泠啊,主子。”燕川说着那脑袋越垂越低,“阁里一切生意账目之流的全都在他手中,包括您每个月可支配的余利,也都归他管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鹤泠是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且他对于自家主子这般,花钱从来不用在刀刃上的行为,可谓是深恶痛绝。

    以至于,到目前为止,主子每个月能动用的余利还赶不上他的外快。

    ——简直是坐拥了金山银山,却连半个铜板都花不出去的典范。

    燕川腹诽,偷偷抬眸扫了眼自家主子,随即留下一句话,便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且,主子,鹤泠说了,若您不尽快‘还上’那千两的账目,您下个月就甭想再动用阁里一分一厘的银子了。”

    ?

    墨君漓茫然万分地瞪了眼,半晌才转过那条弯来,他似笑非笑、若痴若癫地盯着桌上那行“长乐二十三年”看了良久,忽的绷着面皮抬了头:“燕川。”

    “属下在。”燕川拱手,脊梁骨无由来的阵阵发凉。

    “要不你去找两个画师来吧。”墨君漓僵硬地拉了唇角,扯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燕川被他笑得浑身发毛,霎时警觉:“……您要画师做什么?”

    “听说现在黑|市上卖避火图很赚钱,要不你就牺牲一下,弄两个画师再找个花魁,画他个十套八套?”墨君漓绿着眼睛循循善诱,“届时我们五五分红。”

    “这是个长期的生意,一旦成功了那后续银子就是源源不断,说不得以你为原型的图谱一册火爆,三年五版……然后我们就能逃离鹤泠的管控了。”

    “是不是特别棒?”

    “主子,您正常点,属下胆小。”燕川被他吓得后退一步撞上了屋墙,连带着声都抖了,“要不……要不您还是进宫找陛下吧!这个月才您进宫两次,他不会烦您的!”

    他是个正经暗卫,不可能去画这种不正经的图谱,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主子他不先自己牺牲一下?

    明明欠了阁里钱的人是他!

    燕川贴着墙角满目惊恐,自然,让墨君漓自己“牺牲”这话他是不敢说的,他怕说完了就被自家主子直接超度。

    他还是想要多活两年的。

    “啧。”墨君漓咂嘴,将燕川上上下下来回扫视了数次,最终叹息一声,拂袖起身,“走吧,燕川。”

    “您这是……”要去哪?

    可怜的暗卫禁不住颤了眉梢,他生怕自家主子那清奇的小脑袋瓜一个糊涂,便真喊过来俩画师。

    那他岂不是插翅难逃?

    “进宫哭穷,不然还能是哪?”墨君漓蹙眉,颇为狐疑地看了眼自家暗卫,“难不成你还真想画避火?”

    “要是你真想画的话……”少年看着燕川拖长了腔调,面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不是,没有,您多虑了!”燕川抢着开口,打断了墨君漓没说完的话,顺势狗腿万分地拉开了屋门,“您请,属下即刻为您准备进宫的车马!”

    “嗯。”墨君漓眉梢一挑颔了首,却不曾戳破他心头那点小九九,“下去时记得吩咐他们一声,那匪首可以放了,该怎么做,他们清楚。”

    “属下遵命。”燕川抱拳,沉声应是。

    马蹄伴着车铃,悠悠踏过城中铺设平整美观的石板路。

    少年乘着那车来到宫禁前,守门的侍卫远远看见车灯笼上绘着的描金图章,又瞥见燕川手里的皇子令牌,立时恭谨地收好了手中兵刃。

    陛下曾说过,七殿下可自由出入皇宫,无论什么时间,他们都不可阻拦了殿下。

    否则便是以下犯上。

    墨君漓在那宫门边上下了车,回首示意过燕川,径自奔着御书房去了。

    待他穿过数层朱色宫墙,抵达书房之时,云璟帝恰批完手头那一摞奏章,正按着眉心闭目小憩。

    门口通传的内监声响惊醒了这位和善的帝王,他抬眼瞅见那刚入屋的半大少年,突的笑开:

    “阿衍,你来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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