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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洞房
    见圣旨早已备好,简直知道又着了皇上的道儿。

    皇上依旧急脾气,“择日不如撞日。朕命人查过了,今儿就是个好日子。爱卿无需多言,先回去收拾下,只等轿子上门接你去公主府,晚上就入洞房。”

    简直无奈,只得接了旨,行礼后退出金殿。

    守在宫外的吕不为,暗中施展神通,已经明了殿上情况。

    看到简直出来时满腹心事,忍不住劝慰,“师父不必多虑。您乃有福之人,船到桥头自然直。”

    简直叹口气,“外面不方便,还是回旅舍再说吧。”

    一路无言,进到了自己的房间,简直方才开口,“吕不为!”

    吕不为已经养成习惯性反应,“弟子在。有所不为,谨记在心。”

    简直盯着他,“你能算为师的故知吧。”

    吕不为连忙应承,“必须的,很故很知。”

    简直不禁感叹,“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喜。为师在数日内,便完成了无数人一生的梦想。”

    吕不为建议,“人生得意须尽欢,四喜临门该高兴才是。师父不妨享受当下,将忧虑留待明日。”

    简直摇摇头,“为师何德何能,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德不配位,必定盛极而衰。这般看来,为师便快要倒霉了。须未雨绸缪,预先做出应对。”

    吕不为看法不同,“师父福泽深厚,这点儿事情还扛得起。”

    简直不以为然,“为师的直觉,基本没有错过。咱们今晚就得出城返乡,总感觉家里要出事,赶早不赶晚。”

    吕不为大为吃惊,“今晚可是你与公主的洞房花烛夜,新郎咋能跑路呢。”

    简直实话实说,“这也是今晚出城的原因之一。我与公主无缘,自然不能玷污她的清白。若拖到明日,就算无事也说不清了。走完了仪式,我便会辞别公主,咱立马儿出城。”

    吕不为有些怀疑,“万一公主拼命拦阻,你又如何脱身呢?”

    简直有些无奈,“真若如此,为师也只能想法令其心生厌恶,一刻也不想再见到我这张脸。”

    吕不为生出恻隐之心,“感觉公主好可怜哦。”

    简直别无选择,“长痛不如短痛,这也是为她好。”

    吕不为又给简直出题,“可那时,想必城门已关,没有路条无法出城啊。”

    简直大喝一声,“吕不为!”

    吕不为浑身一激灵,“弟子在。有所不为,谨记在心。”

    简直呵责道,“你只知自己有所不为,不知为师也要有所不为么?”

    吕不为强辩,“师父悟性之高,已到了可以有所为的境界。人生苦短,弟子希望师父能尽情体味一番人间喜悦。”

    简直不以为然,“有所为,或有所不为,不能以悟性高低为判断标准,只取决于道理所在。”

    吕不为撇清自己,“师父教训的是。只是今晚出不了城,公主名声便不保。与其担上个虚名,师父不如就实实在在地,做他个一夜驸马。”

    简直冷哼一声,“收你这个神仙徒弟,难道连出城这点事儿,都搞不定么?”

    吕不为刻意挠挠头,“对哦,差点儿就忘了个干净。我是神仙来的,这都不是事儿。”

    简直淡然一笑,“装。”

    不多久,皇宫专用轿子便到了。

    考虑到简直在京城并无亲朋,皇上令大内操办一切。

    正好前些日子,七公主刚嫁,各种婚礼用品一应俱全。公公们操办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很快就安排妥当。

    简直被抬进了皇宫,与蒙着红盖头的十公主,从太后开始,再是皇上,以及按礼仪规制相关各宫,依次拜了个遍。

    待回到公主府被送进洞房,将行合卺礼之际,已是傍晚时分。

    简直知道,到了摊牌时候,便上前揭去十公主的盖头。

    十公主确实如传说中的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此刻,十公主抬眼望向简直,不禁嫣然一笑。

    那目光,令简直感觉异常熟悉,猛地想了起来。

    跨马游街时,曾经苦苦寻觅的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在自己面前。

    见简直瞧着自己直愣神,十公主心中暗喜,“我好看么?”

    简直坦承,“公主美貌绝伦,是微臣平生所见最好看的女子。”

    十公主闻言,忍不住娇嗔,“那你还嫌弃人家?坊间都在传,说我丑出了圈,所以难怪你在父皇面前推三阻四的。”

    简直有些惭愧,“令公主蒙羞,实非所愿。只是微臣已有妻室,相濡以沫感情甚笃,无法承受驸马之福。然皇命难为,又恐伤及皇室与公主的颜面,于是奉旨与公主成婚。当下礼成,微臣正要向公主告病返乡。待痊愈后,再来为公主效力。”

    十公主闻言,浑身一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是心病吧?恐怕很难痊愈的。”

    简直下定决心,吐露了心声,“成为驸马,我已经伤了一个女人。如果洞房,又会伤了另一个女人。我很讨厌这种伤害好人的感觉,乞盼公主成全。”

    十公主幽叹一声,“我可以成全你,谁又成全我呢。过了今晚再走,如何?”

    简直摇摇头,“我必须现在就走,这样才能令人相信你的清白。”

    十公主神情有些凄然,“你这一走,我便终生不会再嫁。清白于我,又有何用?如果我不计较名分,也保证不和你家娘子争什么,可否令你留下来?”

    简直心下不忍,但依旧坚持住了,“当下我做不到心里同时装着两个女人,因为我不忍娘子因我分心而受伤。她心里只有我,若我心里并非只有她,任何人也包括公主您,遇到这种状况,都不会开心的。”

    十公主被这番话深深触动,“懂了。虽然很羡慕你家娘子,但知道这是强求不得的。先前请父皇动用手段逼你就范,一是存在侥幸的幻想,二来我不仅保住些颜面,也借你断了被催婚的尴尬。从今而后,你便是自由的了。但我要听你说,来世会对我好。”

    简直思忖了下,郑重承诺,“若来世有缘,必定不负公主。”

    十公主点点头,“这话我记住了,希望你也不要忘记。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简直建议,“为了避免流言蜚语,公主将我休了轰出去,应是最佳选择。”

    十公主苦笑,“我做不到,你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很残忍么。”

    简直顿时醒悟,连忙致歉,“是我唐突了,竟然没顾及到公主的心情。”

    十公主哀叹一声,“罢了。心已死,再挨一刀又能怎样?你只管走吧,父皇面前我自有说法。”

    简直一咬牙,“那这就告辞了,再不然便走不出去了,还望公主见谅。”

    公主淡淡地说了一声,“来世再见。”

    简直转身之际,公主却已泪流满面。

    很想他回头,又怕他回头。

    他想回头,可又不敢回头。

    终究没有回头,只待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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