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空调吹着暖风，沈清玄睡了个安稳的觉。

    次日早上，沈清玄准备去上班。

    拉开门，竟然发现家门口摆了一个破烂的保温杯。

    那个保温杯外面的漆都掉得根本分辨不出来颜色，上面的杯子全是一层锈。

    只是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罢了。

    沈清玄并没有管它，只当作是无聊人的恶作剧。

    第二天家门口摆了一个瘪了的暖水袋，沈清玄同样没有管它。

    第三天是一个破旧的包包。

    第四天是一件还算干净的围巾。

    第五天是一双袜子。

    第六天是一双泛黄的帆布鞋。

    ……

    连着一周被别人在家门口摆了东西，沈清玄实在受不了了，气冲冲地冲到了那个拐角处，果然看见林羿还正在翻东西。

    “我说够了！”沈清玄声音洪亮，正在翻东西的林羿一惊，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他。

    “不要再在我家门口放东西了！”沈清玄说。

    林羿似乎听不懂，只能努力地从他的表情上辨认出她似乎很生气，翻东西的动作一停，无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沈清玄泄了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林羿精神方面有问题。

    以前只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流浪汉，现在他知道了林羿是个林羿。

    他看见林羿脚上还是那双上次浸水的运动鞋。

    身上依旧只有单薄的蓝色长衫，没看见上次送给他的羽绒服。

    “你的衣服呢？”沈清玄拉了拉自己的外套示意。

    林羿听不懂，沈清玄又耐心地说了一遍：“衣服。”

    这次林羿听懂了，缓慢地开口道：“被……抢了。”

    “……”那一刻，沈清玄觉得林羿有点可怜。

    他沉默着走到离拐角处不远的小卖部，要了一杯热奶茶和一大袋暖宝宝。

    “喝！”沈清玄觉得自己也不太会说话了，用语变得和林羿一样简洁。

    起初林羿不太敢接，沈清玄直接提高声量，也不管他手上脏污不堪，蹲下，把东西塞进他的手里：“给你你就拿着。”

    林羿似乎被奶茶烫了一下，缩了缩手。

    其实奶茶温度并不高，是林羿太久没有碰到有温度的东西了。

    “谢……谢。”

    “这个你会用吗？”沈清玄又拿着那袋暖宝宝问。

    林羿摇摇头。

    沈清玄耐心地撕开袋子，拿出一个说，“先把外面这层塑料撕开，再把这张纸也撕开，然后把它贴在……”

    她看了一圈，找不到地方下手，最后贴在了林羿的袖子上。

    过了会儿，暖宝宝开始发热，林羿感到很惊奇，指了指了它，又看向沈清玄。

    沈清玄点点头，“你自己贴一个给我看看。”

    “贴？”

    “对，贴，像我刚刚做的那样。”

    林羿把奶茶放下，笨拙地模仿沈清玄的动作，顺利地把它贴在了另外一个袖子上，笑着说：“贴上了。”

    那是沈清玄第一次看见林羿笑，挺奇怪的，傻傻的，像狗子一样。

    “不要再被抢了。”沈清玄叮嘱道，“谁抢你就打他！”

    “打？”

    “对，打。”沈清玄故意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揍他。”

    后来，沈清玄又拿了件羽绒服下来，让林羿穿上，走之前还不忘记嘱咐：“不要再给我家门口放东西了知道吗？”

    林羿听不懂。

    沈清玄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快用完了，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堆杂物，摇了摇手，“不要放那里去了，知道吗？”

    终于，林羿点了点头。

    沈清玄如释重负，每次和林羿沟通，比上一天班还累。

    “看什么呢？”

    说话的是个小流氓，十五六岁，叫孟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在林羿到来这片区之前，孟小和几个年纪小的乞丐总是被欺负，林羿一来，挨欺负的就成了林羿。

    可林羿自从听了沈清玄的话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格外凶的狠。

    谁打他，真的逼急了也不要命，他来这儿的第十天，就把一个人脑袋开了瓢，血糊了满地。

    偏偏那小子攥着碎了的破酒瓶子，浑身紧绷着，眼睛被打青了，喘着气，又瘦又小，把周遭几个人都唬住了。

    后来他们几个人都被带去了派出所，林羿年纪小，又无父无母，没关两天就出来了。

    镇上有栋废弃的厂房，没钱，抑或无处可去的人就住在这里。

    林羿近日也睡在废弃的厂房里。

    孟小是见过林羿打架的，有点儿怵他，在林羿走进他那一层时，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赶他。

    时间长了，孟小和几个小混混隐隐有以林羿为中心的架势。

    尽管林羿不爱搭理人，他一贯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