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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前夜
    “不敢么?”穆安安哼了一声,又露出了那副讨人厌的嘴脸,“以前你这丫头是太傻,把人想得太好,现在又太过黑暗,把人想得太坏了。”

    以前穆安安就总是教训我,我也听她的。但经过这么多事后,我是真听不得这种口吻,便打开皮包说“你要怎么试?”

    穆安安一愣,问“你把它带在身上?”

    “放在家里如果被人发现可没法解释。”我拿出瓶子,说,“何况繁华肯定认得他自己家的东西。”

    穆安安说“拿来给我看看。”

    我递给她,说“小心,繁仁告诉我,光吸入它就是有毒的。”

    “真玄乎。”穆安安歪了歪嘴巴,说,“让梁院长去你们的实验室找只小动物试试。”

    我说“这事不能让他知道。”

    梁听南已经出卖我一次了。

    当然,这是因为他的善良。

    可我现在不需要善良。

    穆安安点了点头,站起身说“我去找。”

    “你小心些,”我朝她伸过手,说“先还给我。”

    穆安安一边将药瓶丢到了床上,一边说“还真当个宝贝啊……”

    我说“我怕你碰到梁听南。”

    “他又不搜身。”穆安安歪了歪嘴巴,出去了。

    不多时,她便回来了,一进门便将皮包打开,露出一只还没巴掌大的小奶兔。

    我问“你怎么抓了只这么小的?”

    “大的目标太大了。”穆安安说,“何况小的效果也好。”

    “那你怎么不抓老鼠?”我问。

    “老鼠谁敢抓啊?”穆安安理直气壮地说,“你别矫情了,本来就是要拿来做实验的,活得越久越受罪,不如早点去投胎。”

    我站起身说“我去抓老鼠。”

    “干嘛啊,这是?”穆安安皱眉问,“老鼠跟兔子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就是我是属兔的。”我说,“繁华比我大四岁。”

    穆安安“……”

    实验室里并没有人,不过我的钥匙可以进。

    老鼠确实都比较大了,我抓了一只行动最迟缓的,它确实比兔子难抓多了,浪费了十多分钟。

    回病房时,穆安安正坐在床上,小兔子瑟瑟发抖地缩在桌上。穆安安的手里拿着开盖的毒药瓶,像闻香似的,正往小兔子脸前扇。

    我一把抢过毒药,说“你干嘛?非要害死它吗?”

    穆安安似笑非笑地斜了我一眼,说“这东西要是有用,那你扣着它难道是为了毒蟑螂么?”

    “正因如此,”我说,“才不能毒死兔子,而要毒死老鼠。”

    穆安安笑了“你不如直接找算命的给你算个吉时。”

    我说“我已经在网上查了黄历。”

    穆安安没说话。

    我把兔子放好,找了块面包抹了一点毒药丢进老鼠笼子,说“你怎么一直不劝我?”

    穆安安也瞧着那老鼠,问“劝你什么?”

    “劝我不要这么做。”我说,“这不是太疯狂了么?”

    “我能因此而得到行业内市值第一的公司,”穆安安笑着说,“全世界比我有钱的女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我看着她,没说话。

    “而且我的孩子还会回到我身边。”穆安安说,“多棒。”

    “我已经立了遗嘱。”我说,“你永远都不能结婚,而且股份里你只能得到三成,不过在我的孩子成年之前,你可以代理他们手里的一切。”

    说起来,这三成还是被穆云拒绝掉的。

    穆云拒绝了它,而它最终来到了他亲生母亲的手里。

    就像个奇妙的轮回。

    穆安安点了点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买卖了。”

    我说“我希望你是真的这么想,又担心你是真的这么想。”

    “之前确实是想劝你的,”穆安安说,“想等把孩子带出来以后,你情绪稳定些再跟你谈。”

    我问“那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是妈妈的娘家人。”穆安安说,“我知道了妈妈自杀的另一部分真相。”

    我以为穆安安去这一趟没什么收获,所以她没主动提,我也没有问。

    此时听到这句话,我还是大为震惊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见到了妈妈的大姐和几位嫂子。”穆安安说,“他们说,妈妈是他们家最小的女儿,不过她性格怪异,从小就令人费心,也没有朋友,而且任何人都不了解她。”

    我说“她们怎么这样形容妈妈……”

    “她们还说,因为妈妈举止太怪,所以没什么人追求她,但当时也有一位青梅竹马对她不错,想要娶她。”穆安安说,“可是她却坚持不嫁,还闹自杀,直到后来遇到了你爸爸。”

    我说“那他们知道妈妈过得不好么?”

    “知道,她们说,她们曾联络过妈妈,试图带她回家,但她拒绝。”穆安安说,“她还咒骂家里人,说大家干涉她的婚姻自由。”

    我忍不住摇头“妈妈不是这样的人。”

    “妈妈当然不是,这群表子不过是在抹黑妈妈。”穆安安说,“刘婶给我介绍了一位老佣人,她告诉我,说老爷子走前分了家,其中有妈妈的一份,可是妈妈没回家,这一份被几家瓜分了。”

    “……”

    “你还小不记得,但我确定,妈妈是说过要带咱们回家的,是你爸爸一直想办法扣着你,好让她没法走。”穆安安阴着脸说,“但如果孟家的人愿意帮妈妈一把,他就毫无办法。妈妈是被这群人一起逼死的。”

    我说“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我承认,我在感情上无法不谅解我爸爸,即便这对我妈妈不公平。

    因为他整个后半生都没有任何女人,只有家庭。有时他会看着我失神,我觉得那是因为我长得很像我妈妈,他对我的宠爱也一定基于此。

    我觉得他在是努力弥补的,虽然他无论怎样做都弥补不了。

    可这些亲人就不一样了,别说穆安安咬牙切齿,我也在心里涌起了恨意。

    “这就是我为什么改变主意,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穆安安说,“但我没能力,我太穷了……”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邀我一起?”

    “邀你?”穆安安冲我嘲讽一笑,“当我傻么?你对妈妈根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我是不会跟你合作这种事的,你会掉链子。”

    我说“我不会的。”

    “那我现在问你,”穆安安盯着我的眼睛,说,“你愿意放弃你的计划,接下来跟我一起,以孟家为目标,继续为妈妈讨一个公道吗?”

    “……”

    “你最好也没偷孩子,因为你不给我钱,我就不帮你养孩子,这天经地义。”穆安安说,“所以你偷了也白偷。而且繁华只要活着,fh就等于是他的……你得伺候好他。”

    我说“你想得很对。”

    “所以我没有问你,因为我赞成你的决定。”穆安安说,“这对所有人都有利,所有人都能从中得到幸福和解脱,包括你自己,不是么?”

    我点了点头,说“你真的很爱妈妈……”

    “那是当然,妈妈是这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穆安安低头望着笼子里已经倒下的老鼠,说,“如果她没有走,我原本可以一生幸福。”

    得知穆安安不准备劝我的原因,我终于放了心。毕竟她不劝我还是挺奇怪的,我很怕她像梁听南那样在关键时刻背后拖我后腿。

    这一次我可没有试错的空间。

    我将老鼠扔了,只带着那只被选中的小兔子回了家,并将它送给了穆云。

    穆云开心极了,说“这是妈妈特地送给我一个人的吗?”

    “对。”我摸着他的小脑袋,“妈妈只给你选了它,你要好好照顾它,妈妈就是属兔的。”

    他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

    我抱住他,说“妈妈永远爱你。”

    还有三天就是宴会了,而根据计划,穆云明天就会离开我。

    对于自己五岁前的事,我记得不太多。

    但愿他和其他两个孩子也能有这样的福分。

    不要一直记得我。

    这一晚,我睡得不安稳,因为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一会儿看到了我爸爸,心疼得要命。

    一会儿又看到了孩子们,三颗小脑袋扒着栅栏等在门口,等着我下班,那是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我甚至梦到了繁华的爸爸,那时他还是范伯伯,他和我爸爸坐在棋盘前,两个老头儿你来我往,为了几颗棋子争执不休。

    我还梦到了繁华,梦到我们在那个小岛上,手握着手,在生命进入倒计时时,看着海平面上血色的夕阳……

    翌日一早,我醒来时,感觉脸上温热热的,张开眼时,发现是繁华,他正用湿毛巾擦拭我的脸。

    我清醒了几分,问“我又发烧了?”

    “没有,也不知你梦到了什么,”繁华看着我,轻声地说,“一直在哭。”

    “……”

    我看着他的眼睛,对视几秒,随即莞尔道“我梦到了你。”

    繁华问“又梦到我死了?”

    “不是,”我说,“我梦到了那个小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