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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我不冷的
    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问“感觉怎么样了?舒服些了么?”

    虽然从我爸爸没了以后,她帮了很多忙,但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应酬任何人,不想说话,摇了摇头。

    “孩子们已经睡了。”念姐说,“我来是告诉你,仇仁的事情有了进展。”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最近案子的事完全交给了范伯伯和律师,因为我真的没办法面对。

    在今天之前,我甚至每次睡着时,都在期待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于是我忙问“有了什么样的进展?”

    “他在这边的家庭全部都是假的,所谓的‘老婆’只是一个情妇,四天前我跟这个女人通了话,约好当天晚上见面,但那个女人爽了约,”念姐说,“原因是她失踪了。”

    我问“她被人杀了?”

    “不知道,家里的钱都没了,不排除是因为仇仁要坐牢,女人卷款逃走。”念姐说,“不过这个女人已经告诉我,仇仁在东南亚有老婆孩子和老妈,今天早上,我已经找到了他女儿。”

    我问“只找到了他女儿?”

    “是的,那几个人全都不在家,是突然离开的,小女孩在外地上学,而且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念姐说,“这至少算是一个进展,因为它至少证明,仇仁撒了谎,而且他还有同伙。”

    的确,他说他是借钱不成才决定杀我爸爸。

    而且家里有人因为冲突犯法的话,没理由举家离开。

    想到这儿,我又难过起来,问“我能去见见仇仁么?”

    “暂时不能。”念姐说,“咱们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如果他的目标是你们全家,那肯定对你的身体状况有所了解,知道你经不得刺激。如果你去见他,他势必会说些刺激你的话,对你的健康是一个威胁。”

    “……”

    “何况,”她拍了拍我的手臂,说,“你想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个工具罢了。等我们调查到真凶,你再见面也不迟。”

    她说得对。

    虽然我仍然很想去问问,想去问问我们家有哪里对不住他?虽然不是如范伯伯这样亲密的朋友,但也是一起吃过饭,也曾跟他们夫妇开心地聊天。

    怎么就……

    我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抱住了头。

    这一晚,我又在失眠中度过。

    翌日清晨醒来时,觉得脸上凉嗖嗖的,睁开眼,立刻就看到了穆雨的小脸。

    她趴在床边,手里拿着毛巾,在擦我的脸。

    穆腾坐在床上,在捏我的手臂。

    穆云则端着小托盘,站在穆雨的身后。

    见我醒了,穆雨叫了一声“妈妈……”

    我摸了摸额头,感觉不出温度,便问“妈妈发烧了吗?”

    “没有。”穆雨说,“妈妈脸上很多汗。”

    穆腾说“还有眼泪。”

    我点了点头。

    这时,穆云凑了过来,说“妈妈,范爷爷给你做了饭,说要你无论如何也要吃点。”

    我忙问“范伯伯呢?他怎么不自己来?”

    穆腾说“他去警查叔叔那里了,说中午回来。”

    原来如此。

    吓死我了,还以为范伯伯也出了什么事。

    这时,穆云用叉子叉了一只包子,递给了我。

    我一点食欲也没有,便伸手接过来,放回盘子里,说“谢谢你们,小云彩就放在那吧,妈妈不太有食欲。”

    穆云放下盘子,像做错了事情似的低下了头。

    穆雨也扁起了嘴巴,眼睛里蓄满了泪。

    穆腾也眼睛红红的,垂着小脑袋。

    我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小脸,说“谢谢你们来照顾妈妈,只是妈妈身体不太舒服,所以……”

    “麻麻……”穆雨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住了口。

    “我们很伤心,也知道你很伤心。”穆云哽咽着说,“妈妈没有爸爸了,我们知道这种感觉……我们也没有外公了,我们可以一起哭。”

    “对呀,”穆雨眨巴着眼睛,一边用小手擦眼泪,一边说,“而且妈妈还有宝宝,宝宝们可以抱着你。”

    说着,她凑过来抱住了我。

    穆腾一声没吭,只是沉默地钻进了我的怀里。

    穆云也凑了过来。

    我搂紧了他们三个,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我没有爸爸了,孩子也没有外公了……除了他们三个,我再没有其他亲人,今生今世,也再无人可依靠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一直在生病,噩梦连连,总是会梦到我爸爸。

    在梦里,他拿着一把扫帚,不断地打扫着我们的那个小家,就像它有多肮脏似的。我叫他,他也不理。

    醒来时,总是觉得难受。

    周一早晨,又是一个雨天,我醒来时,烧总算是退了,也强迫着自己吃了一些东西。

    爸爸没了,但我还得活着。孩子们总是来哄我,他们才这么小,也失去了外公,却要被迫做这种事。

    直到吃完早餐,我都没看到三只,便问范伯伯“孩子们去哪儿了?”

    “跟着茵茵去后山踏青了。”范伯伯说,“不要担心,阿美他们都跟着去了,安全的。”

    所谓的后山其实就是我们家院里停机坪后面的一个小山坡,还属于我们家院子。

    我放了心,说“这段日子真是多谢她了。”

    “是啊,”范伯伯说,“这丫头很喜欢你们家这仨,她的孩子都大了,他们小的时候她还年轻,不知道孩子的好,没怎么陪伴过他们。”

    “原来如此。”我现在也没心情闲聊别人的私事,便拿出准备好的支票,说“范伯伯,我知道这段时间肯定花了不少钱,这里是三千万,不够的话,您可以再告诉我。”

    葬礼虽然规模小,但还是很豪华的,何况拜托念姐调查肯定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范伯伯却摇了摇头“钱不是我出的,你呀,也不用操心这个。”

    我问“那是谁出的?”

    “繁华呀。”范伯伯说,“这些活儿都是他的,他倒好,提前一刀把自己放倒进了医院,钱当然得他出了!”

    我说“繁华不应该给我家出这些。”

    我承认,说这话时,我心里是有点虚的,很怕范伯伯的意思是他碰过我,所以才……

    范伯伯却说“他一天是你爸爸的女婿,就一辈子都是,家里出了事,理应他操持。他要是不管这事,连我都容不下他,你呀,也别多想。”

    虽然范伯伯这么说,但我还是去找了繁华。

    他正在病房,我进去时,他刚套了一半的衣服。

    一见我,他顿时露出满脸尴尬,问“你怎么……”

    我本来是想走,但见他这么吃力,便问“要我帮忙么?”

    繁华望着我,沉默了半晌,说“好……”

    我过去帮他系好了衬衫,问“护士都在外面,你怎么没叫?”

    “我不习惯女人帮我穿衣服。”繁华说到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露出一连羞赧,“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从小都是我爸爸帮我穿衣服……你这儿没有男人,所以……”

    我看向他,说“我没多想……我知道你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繁华没说话。

    系好了衣服,我问“你这是想出去吗?”

    “是啊,想去花园里走走。”我问,“穿衬衫去花园里?”

    “是啊,”繁华柔声说,“我不冷的。”

    “我知道你不冷,”我说,“但你又不去开会,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

    “呃……”繁华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尴尬地抿了抿嘴,说,“这是休闲衬衫,不算正式。而且要见人嘛,邋里邋遢不像个样子……”

    我点了点头,说“我推你去走走吧。”

    花园里,天气很好,的确是个踏青的好日子。

    我推着繁华的轮椅,在蜿蜒的小路上行走。

    起初我们都在沉默,直到繁华先开了口“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我说,“别担心,虽然一直发烧,但我患的不是感冒,不会传染给你的。”

    他现在体弱,最怕被传染。

    繁华微微动了动脖子,吃力地望向我,目光很是温柔“我不担心。”

    也是,他要是担心,我状态最差的那天,他就不会亲自来我房里了。

    我朝他挤出一个笑,说“我爸爸如果知道你做了这些,可能也会不那么恨你了。”

    繁华脸颊微微动了动,但这次他没有看我。

    我说“谢谢你和你姐姐们帮我们这么多。”

    繁华这才说“不要谢,是我应该的。”

    我问“是因为我姐姐么?”

    “是……”繁华的口气很是犹豫,“是因为很多因素……何况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我说“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不过……”

    我停下轮椅,绕到他面前,说“我虽然很感激,但我还是想把钱给你。”

    繁华显然已有了心理准备,看着我,没吭声。

    “毕竟我……”

    我刚开了个头,女佣便来了“小姐,权先生来了。”

    权御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先是一愣,继而问“他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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