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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我要庆祝
    冰凉从脸颊的皮肤渗入,仿佛冻住了我的血管。

    夜渐渐深了。

    虽然很累,甚至感觉头昏,我也还是不会走。

    我妈妈走后,每当我生病时,我爸爸总会很着急。

    有时我发烧,半夜醒来,还能看到他坐在床边一边批文件,一边守着我。

    如果我像他守着我那样守着他,肯定就不会出那么多次事了。

    这次我一定要守着他。

    一定要。

    第二天下午,医院通知我需要交费。

    我让刘婶带着钱过来,因为我仍联络不到穆安安和梁听南。

    刘婶很快就来了,不仅带了钱,还带来了我的手机,以及李嫂给我准备的食物。

    她告诉我,那天是苏怜茵亲自来给我爸爸转的院,还说“那天安安大小姐来看的时候,跟医生商量好说要做手术,字都签了,姑爷的三姐突然来了,说什么都同意,两个人就争论起来……唉,我听着觉得哪边都有理。”

    我问“为什么是哪边都有理?”

    “不做手术,能把人留着是好的,可是……”刘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可是安安大小姐说,对老爷来说,这样躺着,也是在受折磨……”

    刘婶得知我一夜没睡,说什么都要我先去休息。

    但我也没地方能休息,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敢想给穆安安的那三千万是不是打了水漂,加上没有钱雇保镖,根本不敢给我爸爸住单间。

    同一间病房里的病人多,外面的家属也就多,他们有的哭,有的闹,有的像我一样沉默。

    整个白天,走廊里都人来人往,很吵很吵。

    但我不怕吵,有这么多人在,就没人敢拔我爸爸的管子。

    不过我还是到楼下花园坐了一会儿,并买了一杯咖啡。

    其实我的病不能喝咖啡,不过都这会儿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端着咖啡,打开手机,它震了老半天才安静下来,皆是来电记录跟短信。

    大部分是苏怜茵,时间是我和繁华出事的那几天。

    还有一条是今天早晨。

    内容是一张照片。

    照片很漂亮,背景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礼堂,一个身着燕尾服的男人正搂着裹着露背鱼尾礼服的女人,看那姿态是在跳舞。

    女人很美,是那种大气旺夫的长相,赫然是那位莫小姐。

    男人只有一个侧脸,但已经足够让我认出来了,是繁华。

    之所以是这个角度,完全是因为,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们的手。

    他们的手上,戴着对戒。

    我没有仔细去看,直接删掉了照片。

    我爸爸已经救出来了。

    看样子,繁华很快就会跟我离婚了。

    这是好事呀,死前能够摆脱他,不用他在我的墓碑上刻“亡妻”,更不必担心还得跟他合葬。

    这是好事。

    为了庆祝这件好事,我出了医院,到隔壁的饭店里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一瓶啤酒。

    若不是还不想突然死掉,我真想喝点白的。

    我吃着菜,喝着酒。

    像我这样的人店里还有很多,医院的旁边总是不乏买醉的人,但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很悲伤,但我没有。

    我就要自由了,我要庆祝。

    没有繁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至少可以不用害怕、不必流泪了。

    喝了两杯,一个人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坐下。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看姿态挺优雅。

    他问“介意拼个桌么?”

    声音有点耳熟。

    我摇头,说“随便你。”

    对方小声地点了菜,接下来一直很安静。

    我也很安静,安静地喝酒。

    喝完了一瓶,又想喝第二瓶。

    隔壁桌有两个男人在喝酒,其中一个特别絮叨,他全程都在说话“……你知道超子,你嫂子人好,长得……特别漂亮,心眼好……嫁给我这八年,我俩从来没红过脸……

    “这老天爷就是不公平。一点症状都没有,一查就是胃癌晚期……医生看完片子,直接让拉回家,说治不了了,让想吃什么吃什么……”

    “刚回去时候还挺精神的,我想带她去旅旅游,走到半路上就不行了,一下子瘦得,脸就剩这么一小条……”他用手比划着,“不到俩月就没了……”

    另一个在劝他“哥……”想来也是无言,最后只说,“少喝点,家里还有老人。”

    我问我面前那人“你结婚了吗?”

    他低低地说“结了。”

    我问“你老婆肯定还在吧?”

    “没了。”他说,“生孩子时候走了。”

    我问“你伤心吗?”

    起初,他没说话。

    许久,说“我每天都在想她。”

    我点了点头,轻声地说“真好。”

    他问“这有什么好?”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擦了一把眼泪解释“抱歉,我是说,你老婆能被你……”

    我住了口。

    擦掉了眼泪,眼前变得清晰。

    我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是月月。

    就是那个开私房菜的月月。

    他显然看出我这会儿才清醒,微微抿了抿唇,说“你好。”

    我说“你好。”

    说完,我掏出钱夹,放下了钱,说“再见。”

    我离开了餐馆。

    我并不讨厌月月,毕竟他克制有礼,做饭又好吃。

    但他是繁华的朋友,我现在不想面对任何跟他有关的事。

    我回到医院,一切正常。

    头有点昏,我靠到长椅上。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推我,是刘婶,她问“你怎么喝酒了?”

    我没说话。

    “回家去吧。”刘婶说,“你得睡觉,还得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摇头。

    “这么撑着也不是办法呀。”刘婶抚了抚我的肩膀,说,“别怕,刘婶就算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再让他出事儿了。”

    我没有回家。

    回去的路程太远了,万一有事我赶不过来。

    我用刘婶的证件在医院旁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里面隔音不太好,但是挺干净。

    我也是累极了,躺下后很快便进去了梦乡,却没多久便被强烈的难受刺激得清醒过来。

    跌跌撞撞地跑去洗手间里吐了好一会儿,眩晕却没有丝毫减轻。

    瘫在地上时,忽然感觉有人搂住了我的腰。

    我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虚软得任凭那人搂着我,递来一粒药丸“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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